第6章 王李氏
出於習慣使然,言薏苡暗暗查看著房間的擺設,房間乾淨整潔,可以看得出主人是個愛乾淨,經常收拾的人。
所用的傢具都是上了年份,至少也有五六十年,但看大姐的年齡,才二十七八,按理說,在古代這位大姐都快是當奶奶的年紀,家裡卻沒有任何孩子的物品。
這時,大姐端了兩碗茶水過來,一碗給她,一碗放在自己面前,淺淺笑道:「賈姑娘,鄉下地方,這些茶是我從山上採摘,自己炒制的,你嘗嘗。」
言薏苡扮演著天真善良的好姑娘,端起茶淺淺地嗅了嗅,落在大姐眼裡她是在聞茶香,品茶,事實卻是她想聞聞有沒有怪味。
在末世生活了十來年,她對人,一向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測。
確認茶沒有奇怪的味道后,她淺淺地抿了口,茶香盈滿口腔,言薏苡面上不顯,但心裡很是愉悅。
言薏苡放下茶杯,臉上露出窘迫,不好意思道:「大姐,還未請教如何稱呼呢?」
「我夫家姓王,娘家姓李,我是王李氏。」
言薏苡笑了笑,甜甜地喊了聲:「李大姐安好。」
王李氏樂得笑開了顏:「誒~好~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拿一套我的衣服給你穿。」
「怎麼會嫌棄?我還要多謝李大姐呢!」
王李氏回房間拿了套半舊的衣裳出來,領著言薏苡去一間空房間讓她更衣。
言薏苡換上樸素的粗布衣,布衣上綉著好幾個補丁,如此廉價的裝扮也掩飾不住她的一身氣質。
王李氏眼睛亮了亮,嘴裡卻說:「賈姑娘,實在不好意思,我就幾身衣裳。」
有幾身衣裳,卻拿出最破的一件……
言薏苡掃了眼她那身七成新不曾有過補丁的衣裳,斂下神色,淺淺一笑道:「不礙事,我就借著穿穿,等我的衣裳洗乾淨晾晒乾了就換回來,多謝李大姐願意借衣裳予我。」
意思是,她不會貪圖她一塊布,更不會賴她家。
同時,言薏苡心中提高了警惕,一個吝嗇的人會如此大大方方邀請外人進家門,還拿好茶葉招待?
但茶水確實沒有任何問題,或許她後頭還有什麼后招,目前自己只能見招拆招了,大不了毀屍滅跡,自己到這邊,並沒有其他人看見。
最重要的是,她不叫賈茗,也不怕她留下死亡信息。
「那個……李大姐,現在天色不早了,我先把衣服洗了,晾曬一晚明天就能換上,今晚就打擾了。」
「不客氣,你先去洗衣裳,我先做飯去了。」
半個小時后,王李氏喊她吃飯,言薏苡剛剛晾好衣服,應了聲去廚房,和她坐在小矮桌前一起吃飯。
晚飯就是粗糧饅頭和一碟野菜和一碟鹹菜。
「不好意思啊賈姑娘,我家就這些吃食。」
言薏苡扯出笑容回答:「沒關係,能填飽肚子已經很好了,我都已經餓了幾天了。」
見她坐著,言薏苡道:「李大姐,你是長輩,先動筷子。」
王李氏一聽嗔笑道:「真不愧是大家養出來的小姐,禮儀真好,不似我們鄉下婦人,不過在我這裡,你別客氣。」說著,她夾了筷青菜送入口中。
言薏苡確認她無事便收回視線,拿起碗里的雜糧饅頭,撕了小小一塊放入嘴裡,確認沒有異常,才咽下去。
「呵呵,大家千金吃飯真是好看。」
言薏苡笑了笑沒有接話,挑了根野菜吃,野菜除了苦就是澀,不知道是食材本身的問題還是她廚藝的問題。
「李大姐,怎麼這麼晚沒見家裡其他人回家?」
「呵呵,我剛嫁過來不到兩年,丈夫就去了,村裡人嫌棄我晦氣,很少跟我往來,我平日里自己就在山的外圍撿些東西吃,還有做點綉品拿去鎮上換些銅板。」
「抱歉,我不知道,提起你的傷心事。」話是這麼說,但她心中有所懷疑。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她能過得如此滋潤,單靠她的綉品根本無法達到,因為她見過她的綉品,也就一般般。
意思意思地吃了一個雜糧饅頭,便沒再動。
晚上就睡在她換衣服的房間里,心裡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走,看在她收留自己一個晚上的情分上,她會留下幾十個銅板,再多就不行了。
她就靠著從四人身上順走的幾兩銀子過以後的日子,哪能大手大腳?
言薏苡躺在床上並沒有馬上入睡,而是聽到王李氏歇下后才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有腳步靠近的聲音,瞬間警醒坐起身來。
聽腳步聲是王李氏的,但她並沒有放鬆警惕,反而更加戒備。
她是和衣而眠的,所以起來后無需穿衣服,下床后,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口外,透過門縫看去。
只見王李氏換上素色衣裙,在火盆里燒紙錢,嘴裡絮絮叨叨,隱隱聽見她說著「你在那邊怎麼樣」,「我很好」芸芸。
難道她在祭奠亡夫?
然而當她聞到一陣香燭紙錢里夾雜的淡淡異香,想捂住口鼻時已經晚了。
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下一秒便全無意識。
王李氏聽到人倒地的聲音時,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呵呵,她就知道這小妮子不是個簡單好騙的,幸好她多備了一手,否則這條肥魚就要溜了。
小妮子嘴裡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但又有什麼關係?
她要的就是留住這個人!
王李氏緩緩起身:「好了,可以出來了。」
他房間里走出一個男人,男人吊梢眼裡閃爍著精光,嘴角噙著壞笑,對王李氏說:「真不愧是李姐,一出手就搞定。」
「行了,別貧了,趕緊趁著夜色把人帶走,記住,不許碰她,這等好貨色至少能賣一百兩。」
「誒!我省得。」男人過去推開房門,把昏迷不醒的言薏苡扛肩頭上,一輛馬車停在王李氏家門口,她被扔進去后,男人駕著馬車快速離開。
他要趁著人沒醒把人賣遠點,而且,還得去縣裡才能賣到好價錢,這個小小的破鎮子,可給不出一百兩的高價。
嗒嗒嗒地馬蹄聲在寂靜的林間響起,晚上路太暗,男人也不敢讓馬跑太快,跑到鎮子外已是寅時,城門沒開,正好他能眯會兒,等天亮城門開了之後再趕去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