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科舉文里的惡婆婆十二
程劉氏回到屋裡,覺得氣的肝疼,這個方氏嘴太厲了,以前怎麼沒覺得呢?
見她氣鼓鼓的樣子,程金山家的也沒有多待,也回到自己屋裡,跟自己的丈夫說起了二嬸。
程金山,在鎮子上當掌柜,見的世面多,就說道:「舉家過日子,不要成天只看別人,過好自己的就行。晚上吃飯時,我會勸勸娘的。」
而程四海卻有些魔怔了,總想著上墳祭祀,下次可不能忘了。對於老婆子和二房的口角,他根本沒往心裡去。
他只想著,這幾日里,侄子們看他的眼光都變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尊敬他,肯定覺得他不孝,才這樣的。
大房這幾日里,過的最不好的,就屬斧子了。斧子,是孩子中最大的,往日里,一個堂兄弟妹,個個都聽他的話,吃東西什麼的也都讓著他,如今,他被自己的父親,壓著讀書,那些弟弟妹妹們,也都不來找他玩耍了。
他都看到小叔叔,在院子里挖坑,聽娘說,在那坑裡要立上一堵牆。那以後,自己與弟弟妹妹們,就是兩家人。
其實他一點也不愛讀書,只想著出去玩,還有他娘做飯一點都不好吃,大嬸嬸和二嬸嬸,做的飯才好吃。聽祖母講,今兒個大鎚和二錘,都去鎮子上了。他都沒撈著去,忽然覺得,分家也沒那麼好。
…………
方橙與三個兒子,活乾的挺快,日頭落下時,只在院子南頭,留有三尺左右,沒有立上,玉米桿還有剩餘。
她看了看天色,灶台上,傳來包子的香,幾個孩子都圍在那裡,這都勞作了一天了,該吃晚飯了。
方橙再看,被玉米桿,分割成兩個院子,雖然還能看到人影走動,但是,隔絕了很大一部分的視線,最主要還遮風。自家這邊窄的很,鍋台那邊只餘一人燒火地方。
晚上在方橙屋裡吃飯,二盒麵包子管夠,當時蒸了兩鍋,全都吃了。吃過飯後,方程讓大伙兒等一會兒再回屋睡。
「我覺得咱們的活兒有點累,從明兒個開始,咱們一天吃三頓。」方程這麼一說,大傢伙心裡可高興。餓著肚子幹活,實在是干不動。中午加上一頓飯,那下午幹活兒可不有勁兒。
方程又拿出今天買的糖火燒,開始分,老大家五個,老二家四個,老三家兩個。
再把前幾天找出來的布,依次分下去,依舊是老大家最多,老二次之,老三最少。
分完這些東西,方程就讓大傢伙兒回去休息,明日里活不少。
方橙打發他們早早回屋裡休息,自己則簡單的洗漱一下,躺在熱炕上。
衣服啥的穿三天了,還不能洗,按照一天一換一洗,這布料早洗壞了。
空間里有了百兩金,過日子就有了底氣,先起五間正房,再起五間西廂房,等程老太爺燒了三年祭,可以把房子擴成二進。
至於程祿山會不會考中做官,還真不好說。因為那個支持他賣孩子老娘沒有了。
方橙想著西正房裡糧食,體會到了妯娌前幾天講的糧食吃的嗖快。哎,年前還要買糧的。等自家開了西門,不從南門走了之後再買。
相對二房人口多,糧食不夠吃,大房想的是家裡活計幹不了。今個還少餵了一頓牛,前天程銅山挑的水,缸也見底了。天冷了,家裡這燒炕的木柴也多用,兩天沒見程銀山往柴垛上添柴,就下去一下截。
往日里,夏天喂牛歸大鎚二錘兄弟們忙活,冬日裡要燒水燙食,是程銀山兄弟倆喂。
家裡養牛養羊的都知道,這是個精細活,馬虎不得,程四海往常里只是使使嘴,讓別人干,如今一分家,一個也支使不了。兒子身體弱,孫子也身體弱,老婆子兒媳婦每天也忙的腳不沾地,東西還沒歸置好。
那隻能他自己喂牛飲牛了。這活還真累,幹了一天他就不想幹了,可卻沒人使喚,夜裡就想著還是讓銀山兄弟們幫忙喂著,等用牛時,自家用好了,借他們用。這樣,也是自己做大伯體恤侄子在田裡拉犁。
這天半夜裡,牲口屋裡的老牛哞哞的叫。
程銅山先聽到,吃到了老牛的叫聲,以為是偷牛的,不由的起身穿衣,穿到一半,聽出是牛餓的叫,又躺下了。這麼一折騰,他婆娘也醒了。
程銅山安撫她道:「才三更天,你睡,是老牛餓的哞哞叫。哎,大伯肯定是晚上少餵了料。」
雖然這樣說了,心裡還是不得勁。這老牛從小是二房喂到大的,鮮草都是孩子們割最嫩的,冬日裡喂的料,都鍘的細細,拌上麥糠,飲上溫水。
這才到大房手裡兩天,晚上就餓的叫喚。要是爺在時,誰敢虧了老牛?
銅山心善,往日里也把中當家中一員,就說是兄弟也差不多,聽著這叫聲,睡不著啊。
躺在炕上,期待著大房有人能起身喂一下牛,等了好一會兒也沒人去喂,實在躺不去了。
穿衣下炕,要出門,他婆娘在身後講道:「先別喂牛,去找咱娘問問咋辦!」
程銅山點點頭,開門就去了方橙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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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扒在窗台上小聲叫:「娘,俺老兩,有事找你說說。」
方橙倒是朦朦朧朧聽到牛叫,主要是太累了,不愛起身管。這不,又一個半夜三更把她叫醒了。
…………
方橙開門讓二兒子進門,看他凍的哆嗦,就讓他上炕在那頭暖和。
「老兩,你是不是為了那牛來找我?」方橙先開口了。
程銅山裂嘴笑著說:「娘猜的真准!唉,老牛這是餓的。都叫半宿了,俺大伯家也沒個人出來看看。俺心疼老牛,年年春耕秋收出大力了。冬日裡難得清閑養養膘,來年春天好使力。現在剛分家,在俺大伯手裡,就要忍飢挨餓。俺這心裡,不是滋味啊!」
方橙點點頭,表示理解。
「本來我也打算買頭牛,家裡這兒么大的地方,圍院子,蓋房子,拉石頭,磚頭,木染啥的,確實要個牛車拉。」
聽了這話,程銅山眼睛發亮。
方橙又說道:「本來打算買頭牛犢子,從小養慢慢調教。家裡老牛,歲數大了些。」
程同山連忙解釋道:「娘,咱家老牛都不用調教了,它最聽俺的俺,他歲數大了,但以前咱養的精細,沒病也沒災,知根又知底,」
方橙笑了,笑二兒子也不是個悶葫蘆,這不為了老牛,啥話都會說。
「行,老兩你說的對。回屋睡吧,我想辦法把老牛買過來,但這幾天你可要忍的住,別給老牛喂料,要不然事兒不好辦,還會被大房賴上。」
「哎!」程銅山開心的下炕要回屋,方橙又叮囑道:「和你大哥,三弟通個氣,別心軟給牛餵食。」
程銅山點點頭。
二兒子走後,方橙沉思起來,想著怎樣能讓大房把牛同意賣給她。
下半宿也沒怎睡,光想這事兒去了。
…………
今早又是二房起的早,有那麼一道玉米杆子牆,擋住了二房早起做飯的聲音和身影。
冬日裡,方橙都不早叫孩子們起來,等日頭出來,才讓孩子起來,吃鍋里溫熱的飯,大鎚二錘拿筐子去撿柴,小斗小鑼看著三錘在方橙屋裡。
今日里,家中三個漢子在菜園子里挖窖子,貯藏白菜,蘿蔔,香菜。
家裡的娘們們正在刷缸,洗蘿蔔芥菜,一年中腌菜時間到了。
這點活也不用方橙動手,只是稱出鹽來備好。這年頭腌菜用鹽都是一海鹽。意思是一缸鹹菜用鹽是一起稱的,一個地方的出產。如果混用了,濃度味道都不一,會把鹹菜腌臭。
她坐在坑上,正在扒花生殼,備明年的種子。小斗和小鑼也幫忙,方橙把一些小的,乾癟的花生仁撿出來,讓她倆吃掉,又給旁邊看眼玩花生殼的三錘留了一小把。
兩個小女孩,穿著寬摞布丁的棉褂子,裡面套著棉衣,棉褲,腳上都沒有襪子,倒是穿上了布鞋。方橙讓她倆把腳伸到被窩裡暖和,對她倆說:「愛扒長生果就干,累了就歇會兒。」
兩個小孫女都點頭,六七歲用個條夾子慢慢夾開花生殼口子,再利索的扒開。
方橙從炕櫃里,拿出兩塊棉布和一疊紙樣,找出兩副來,不一會兒就剪出兩雙襪子,底加了一層薄棉,納了底。
方橙飛針走線的,把兩個小女孩給驚訝的。
小鑼性子膽大,開口問道:「祖母,俺能跟你學嗎?你做的真快。俺娘做的慢還沒你做的好。」
小斗也一個勁點頭,說:「要學,俺也要學。」
方橙笑著說道:「嗯,學也行,過了年後,都長一歲了,我再教。過年時年集,給你倆買上針淺籠子,針線,頂針,剪刀都給你們備上。」
「嗯嗯,俺多幫祖母幹活!」
「俺也是!」
「今日雖不學針線,那咱們先學說話吧。從今天以後,你們倆說俺時,說成我,和長輩說話,要用您。」
方橙在教導兩個孫女。
小鑼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了,我聽您的!」
方橙笑著點點頭。
小斗內秀些,好一會兒說:「我幫您幹活。」
方橙也誇獎了個好。
又對她倆個說:「明后兩天,你們倆說話都這樣講,祖母就獎勵一人一個尺頭。」
小鑼小斗開心的不行,個個保證一定。
邊上的三錘也嚷嚷著:「我!我!我!」
方橙被他口水連連的逗自己開心,所以應承,三錘兩天不哭,就給他一個糖火燒。兩個姐姐做證和監督。
方橙說話,手中針線不停,程銀山家的進來問晌午做什麼吃食時,她已經做好一雙襪子了。
「做麵條吃,先做麵條菜,切上一棵自菜,加上一勺豬油,分家分的粉條渣子都加上,明個買新的。麵條就三瓢面,一瓢地瓜面,打上兩個雞蛋。」
那程銀山家的,進了正屋西兩間舀面,做麵條。
出來時和方橙講道:「娘,麵粉見底了,地瓜面也不多了。」
方橙點頭知道,笑著告訴她,放心做,糧的事不用她擔心。
「主要是吃飽飯,這些年跟大房和老爺子過,咱們人口多,出力多,飯卻沒吃飽過。老爺子讓老三讀書,咱們更是一年到頭連口甜都沒嘗。孩子們都餓的,先補起來,不生病才算好。吃點糧比喝葯划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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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婆婆有打算也就放心了。開心的在屋裡和面,說著腌了多少芥菜和蘿蔔,又說這鹹菜缸下過晌讓他們兄弟抬到自家糧倉里。這正屋西兩間都是他們家糧倉了。
程銀山家的擀的麵條又細又長,還筋斗,午飯妯娌三人做的做快,一個幫忙燒火,一個幫忙盛菜撈麵。
不一會兒,十幾口人稀里嘩啦的吃上一盆菜,一鍋麵。
方橙趁兒子們都在問菜貯藏好了沒有。
程銀山說:「再上兩捆玉米杆子壓好,填泥就行。」
方橙說這活讓老三干,老大先去村裡的推磨那看看,如果閑置,就回來挖麥子去推。到時與老二一起去。
活安排好了,方橙讓三個兒媳過晌都歇歇,收拾一下屋子,三個小的依然在她這看著,大鎚二錘跟老大老二推磨還是和老三窖菜都行。
…………
程家守孝,也沒人上門串門,自家也去不別人家。
與方程這邊勞力個個頂架比,大房有些活計干不動。比如說大房也腌了一缸鹹菜,卻搬不進屋。每天喂牛要多溫水伴食,讓程金山家的煩的慌。活兒一叢連一叢,一天到晚腳不沾地,晚上回到屋裡頭,還有兩個男人要她伺候,洗腳要倒水,渴了要添茶,起夜還要給他們提夜壺。個個身子弱,不能起身上廁所。
以前仗著老爺子要一家子和睦,二房依靠自家,妯娌好多活,她都偷懶了。再說了,以前四天輪一回家務,現在天天干,還干不完。
這分家的銀子,一個子兒也沒撈著,倒是活計落滿身。
程四海也在和老婆子嘮叨:「一會兒俺去找找銀山,問一下,這牛他幫忙喂的,明年咱使完了,再讓他使!」
程劉氏算計了一下:「那咱們太虧了,農忙那幾日用牛,都是100文起步,二房要是用十日,這都趕上一兩銀了。再說那幾日牛用的狠,傷了牛可虧大發了。」
「那怎麼辦?俺要日日到田看麥,哪有空喂牛?」程四海以前有三個侄子幹活計,養成了每天到田裡溜達看莊稼的習慣。
程劉氏心眼多:「明年農忙讓他們家用三日就行。這咱還虧呢!」
程四海覺的三天沒法說,只能說:「五天吧,看在六河不在的份上,二房地少,五天盡夠了。」
「你成天挂念你那早死的兄弟吧,俺可不管了。」
聽婆娘這麼說,也算鬆口了。
程四海得意的從玉米桿東邊鹼道:「銀山,在家過來趟!」
程銅山聽大伯叫大哥,大哥不在家,就從南邊玉米桿缺口處轉過來說道:「大伯,俺大哥不在家,有事你和俺說一樣。」
程四海一想也對,二房沒分家,和誰說都一樣,就講了:「銅山呀,俺也上歲數,牛一天兩頓的好好伺候,俺還日日往地里跑看莊家,沒有多少空閑,不如這樣,你們家幫忙把牛餵養著,以前你和你大哥乾的就挺好,等明年農忙時我們傢伙計忙完了牛就給你們家使,用上五天怎麼樣?」
聽見大伯這不要臉的話,程銅山心罵他老鱉三。面子倒是憨厚的很,姨副不是很懂的樣子,說的:「今兒個俺娘當家,俺問問去!」
程四海有些怕那個嘴厲害的弟妹,就教訓道:「這麼大的個子,這麼大的人了,成天的找娘討主意,就不能一口定下來。」
陳同山憨厚的講:「大伯,俺腦子不靈光,被人騙多了,有事俺先問問俺娘,你等等,就一會兒就回你。」
不等程四海說話,他立馬跑回屋,找到方程,嘴裡噼里啪啦把剛才的事一說,方程對他說,做的對。一個晚輩對上長輩,裝傻沖愣才是對的。
方橙帶著二兒子就到了大房院里,只見那程四海和程劉氏都在抬鹹菜缸。
真是早不抬晚不抬,他們人過來了,就開始抬缸了。
程銅山上前搭手,程劉氏就鬆手不抬了。
她笑著說道:「弟妹啊,你說這只是喂喂牛,就能在農忙時使五天牛的好事,咋就叫你碰上了呢?」
方橙冷吭一聲:「嫂子說的是呢!這樣的好事給你,你干不幹?」
「俺這不上歲數了嘛,不動了!」程劉氏有些得意的講。
這時程四海和程銀山放好鹹菜缸出來了。
一見人齊了,方橙就火力全開!
「好事?好事兒不自己留著給別人?一年12個月一天兩頓伺候牛,我家才使上五天,真是天大的好事啊!這樣的好事,族裡人肯定搶著干!大哥大嫂不好意思讓別人占這便宜,我家雖不如大哥家富裕,但也過的下去。不如幫下有困難的族親們。我這就去大街上吆喝兩聲,你們兩個就在家等著,大傢伙排隊來領這活!」
方橙話一出,人還要出門,程劉氏主馬拉住她,講道:「弟妹,咱們戴孝,不好去別人家哈!」
方橙也站住了,對程四海夫婦說道:「哥嫂的算盤打的嗶哩嘩啦響,我們家老大老兩養牛精細,從來捨得下料,讓他們倆來喂牛,你們家連性口料能省出來。反正不給料,他們兩個也捨不得餓著牛,只能從家裡挖料貼補。大哥,昨晚上老牛叫了一宿,餓的!我昨晚就想,那不是一定是牛餓的,有個可能是爹昨個沒吃上你的餃子,就那老牛的嘴告訴你,他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