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室毅見大佬
瘦大姐還在回憶林田惠陽光般的笑容,不過下一秒又一臉責怪地說道:「塔摩利桑,其實沒必要跟他合影的,天知道這小夥子是不是假裝不認識你。」
「不,他有沒有撒謊,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塔摩利上車后還小聲說了句:「挺有意思的小夥子。」
這邊林田惠快馬加鞭往回趕,冒著雨馬不停蹄地到了居酒屋門口,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孤單單地坐在門邊台階上。雖然細雨飄不到,但是初春的晚風還是會扎人的,小丫頭就這麼抱著大腿蜷縮在一角,林田惠有那麼一刻覺得心疼。
輕輕走上去,用身體遮擋住小丫頭,林田惠責怪道:「你是個傻瓜嗎?外面這麼冷,為什麼不去裡面等呢?」
抬頭髮現是林田惠,桃菜一下子情緒爆發,上來就是一套環抱加磨蹭連招,一邊高興一邊埋怨道:「林桑你怎麼這麼晚才到,我都等好久了。人家才不想去裡面,鬧哄哄地亂七八糟。」
林田惠一拍腦門,他把這事給忘了,這是居酒屋,一個讓上班族放鬆發泄的地方,喝了酒的大叔不說發酒瘋,總歸有一些看見小姑娘就走不動道或者嘴巴不乾不淨的。
在櫻花國,有的居酒屋裡甚至還安排了陪酒女,至於更多的,就不是林田惠所知曉的了,畢竟他前世也只是聽說過,而沒有真正去過。
「走吧,我帶你進去。」
屋外還是有點清涼,屋內就是熱火朝天。一進屋,迎面就有一股熱浪襲來。現在時間還早,居酒屋裡至少還有一半的空位,但還是有一些已經喝大的人,或引吭高歌,或不甚酒力趴在桌上不知是真睡還是假寐。幾個老熟客看見林田惠甚至還打起了招呼。
林田惠拉著桃菜快步走到花田老闆跟前問好,順便想介紹桃菜。哪知花田老闆擺擺手,笑道:「我知道她是mikami醬,小姑娘一來就做了自我介紹,她的行李也還在櫃檯呢。我讓她坐在櫃檯邊的乾淨桌子上等你,她偏不肯,非要去門口等你,呀,你可得好好待她啊。」
林田惠連忙感謝,這才告別花田老闆準備上前跟桑園前輩打招呼。
桑園前輩端坐在一旁的空桌上,身後照例站著徒弟犬山大輔和桑園前輩的女兒菜子。
只不過,這次有點奇怪,平日里對林田惠客氣有加的菜子彷彿沒看到林田惠一般,甚至都不正眼瞧過來;反觀對林田惠頗有成見的犬山,卻一改往日的冷淡,主動打招呼不說,甚至還對林田惠擠眉弄眼,瞧這意思好像在說:兄弟,有你的。
桑園前輩對林田惠的問好點了點頭,又看向林田惠身後的桃菜,露出語重心長的神情:「林桑,雖然我們接觸的不多,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好孩子。作為一個長輩,也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希望你要重情重義,特別是嚴守一個男人做出的承諾。」
什麼鬼,林田惠一頭霧水,怎麼今天桑園前輩好像頗有感觸的樣子。林田惠求救的眼光轉向菜子,結果菜子還是對自己不理不睬,反而是桑園前輩好像注意到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神情略微有些不滿,身子正了正說道:「阿諾,林桑,今天你的表演可以開始了吧。」
得,這是下逐客令了。林田惠也不敢多問什麼,於是抱著存放在這的吉他就準備上台。
今天還是唱那首《突如其來的愛情》,本來就不會這個世界的歌,前世里聽過的櫻花國歌曲也不多,哪怕是記得一些,也沒法完整地寫出詞曲來。畢竟前世的他只是會唱歌,但卻未涉獵過創作,更不用說櫻花國風格的歌曲。
居酒屋裡的熟客們看到林田惠上台,略顯稀拉的掌聲響起,桃菜靜悄悄地站在桑園前輩身後,跟菜子站一塊。
桃菜是個妥妥地顏控黨,在她的世界觀里,顏值即是正義,所以肯相信林田惠的話,願意跟著他,但對於林田惠的本事,目前還屬於一無所知。雖說知道林桑是個歌手,但是畢竟從沒聽過,心裡充滿了好奇。
清了清嗓子,林田惠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坐在高椅上,緩緩彈奏吉他,唱起《突如其來的愛情》。
何から伝えればいいのか分からないまま時は流れて
隨著時間不斷的流逝,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浮かんでは消えてゆくありふれた言葉だけ
浮現在腦海里的言語,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君があんまりすてきだからただすなおに好きと言えないで
因為你是那麼地迷人,令我無法坦陳心意
……
居酒屋還是一如上次那般嘈雜,畢竟真正想聽歌的也不會來居酒屋,喝酒撒歡才是居酒屋的主旋律。但是,即便就這些人里,還是能有幾個人聽得入迷,聽得如此如醉。上次聽到這首歌,動情的是堺雅人前輩,這次自然還有桃菜這個小丫頭。
對顏值控來說,有顏值的人,但凡多發現一處亮點都是驚喜,桃菜不僅吃林田惠的顏,現在更深陷他的才了。聽到歌曲高潮處,眼冒金星的她竟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一旁菜子的衣袖,不過菜子明顯也沉浸在歌聲里,沒去扒拉開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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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唱罷,桃菜和菜子竟同時一起鼓掌,只不過菜子瞬間反應過來,對與她對視的桃菜哼了一聲就別過臉去了,搞得桃菜一臉莫名。
林田惠歇了一下,仍然打算再唱一次的時候,桑園前輩突然出聲:「林桑,雖然這首《突如其來的愛情》是首難得的好歌,但是我們這裡畢竟是居酒屋,這首歌難免不夠應景,不知林桑是否能夠唱首應景的歌曲呢?」
桑園前輩這是要搞事情啊!林田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我與您前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怎麼突然想起這麼一出,提前打個商量也好啊……
「阿諾,承蒙前輩看得起,恕小子無知,為什麼說我的歌曲不夠應景呢?」
「這就得說到居酒屋文化了……」老傢伙,這是要開始說書嗎?林田惠現在一個頭兩個大,站在台上不上不下的。
「桑園前輩,讓小子來幫您解釋吧。」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室毅突然站到前面,對著桑園前輩一臉崇拜的神情,然後轉過身對林田惠解釋道:「日語的居有坐下來的意思,居酒可以解釋成坐下來喝酒。居酒屋就是居酒的衍生詞,也就是可以坐下來喝酒的店。」
「以前到酒屋喝酒的消費層主要是行商小販、跑運輸的、抬轎子的、武士家的僕人等等。這些人在江戶時代是靠勞力謀生,他們的收入少,飲食生活比較單調,日常的娛樂也不多,去酒屋喝酒就是他們的休閑活動。所以主要以男人居多,甚至形成喝酒是男人的事情,居酒屋是男人的專屬場所的共識。當然,後來女性顧客也逐漸增多了。」
「久而久之,大家就把居酒屋與吃飯的地方區別開來,居酒屋就是同事聚會、吹牛聊天、家庭小聚的地方。」說道這裡,室毅還特意轉身向桑園前輩討了個讚賞的眼光,十分滿足地再次開口。
這個馬屁精,林田惠現在就算再傻,也知道桑園前輩必定大有來頭,以至於室毅這個傢伙表現得如此尊敬。
「你會發現,平日里說話文縐縐的人,看上去比較刻板沉默,但是一旦走進居酒屋的門,彷彿某個開關被打開了一樣,或是猥瑣開放、或是熱情如火、或是詼諧搞笑,總之性格大變甚至醜態百出,因為到了這裡就會完全放鬆自我,就像到了另一個家一樣。不,比家還放鬆的地方。」
「所以,這樣一個避風塘,一個不怎麼正式的地方,你剛剛所唱的關於愛情的歌曲,就有些不怎麼合適了。」蓋棺定論的總結后,室毅一改一本正經地樣子,一下子躥到了桑園前輩身邊,畢恭畢敬地問道:「桑園前輩,小子我剛剛解釋的可還妥當。」
桑園前輩微微頷首,給予了明確的肯定:「阿諾……」
室毅馬上接話:「小子叫室毅。」
「室毅桑解釋得非常到位,看起來對傳統文化很有研究的樣子,唔,我們見過嗎?」
室毅趕忙接話:「五年前,小子有幸曾和孝太郎一起在淺草曲藝場欣賞過桑園前輩的表演,印象十分深刻。」
桑園前輩皺起眉頭回憶了下,看錶情好像記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你是跟孝太郎一起來的演話劇的小子?」
室毅一臉激動,連連點頭:「正是在下,承蒙桑園前輩還有印象,要是早知道前輩在此,小子一定通知孝太郎過來捧場。」
桑園前輩擺擺手,示意無需如此:「我已是個退休的人,離開落語圈很久了,現在只是在這裡混口飯吃度過晚年。你願意看錶演就看,不用帶人來平白擾了我的清靜。」
桑園前輩都已經這麼說了,室毅屬實就不敢再廣而告之其他人他的下落,省的招來前輩的反感。
一旁的林田惠在他倆說話期間也思考了許多,昨天唱這首《突如其來的愛情》,誤打誤撞結識了堺雅人前輩,令林田惠頗有飄飄然感,甚至有些佩服自大。
殊不知,在專業人士眼裡,自己唱的這首歌既不應景,也不合時宜,好在是桑園前輩指點道出,換做一個不相干的圈內人,可能會大肆嘲諷一二。
應景?應景!居酒屋裡,我到底應該唱些什麼樣的歌呢?回頭看看落語三人眾,想起他們在居酒屋裡的任務是為食客們帶來歡笑。歡樂、搞笑、詼諧、有趣?林田惠前世記憶中僅存的庫存里,突然就劃過了一首歌。
或許這首就很合適?
不試試怎麼能知道呢?林田惠說干就干,上前拉上了室毅,並找犬山大輔借了三味弦這種傳統樂器和一副假鬍子,簡單地教了室毅一段樂譜。
室毅作為一個話劇演員,又長年出入於各種傳統藝術舞台,三味弦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雖然搞不清楚林田惠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是這麼簡單的一段譜子,室毅還是一下子就記住了。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愛的小屋」里陸陸續續又來了幾波客人,現在上座率有8成左右。於是,這些人有幸在今日目睹了林田惠的表演。
只見林田惠站在小小的表演台中央,嘴唇上的兩撮假鬍子透著與他帥氣臉龐不一樣的逗趣。室毅坐在後方,三味弦響起。林田惠瞬間提溜起兩個手臂,一隻小腿彎曲上翹,身體隨著室毅三味弦的節奏微微抖動,表情嗎,要多賤有多賤!
Ihaveapen,Ihaveanapple。
第一句歌詞出來時,林田惠一手假裝有把筆,一手假裝拿著個蘋果,台下眾人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嗯)Apple-pen!
「噗呲!」笑點比較低的雙菜先笑出了聲。
Ihaveapen,Ihavepineapple。
這次林田惠又假裝一手筆,一手菠蘿。
(嗯)Pineapple-pen!
「哈哈哈」居酒屋的食客有人笑了,不是被歌詞逗笑的,是被林田惠那賤賤的表情逗樂的。
Apple-pen……Pineapple-pen
林田惠賤賤的動作在蓄力發大招。
Pen-Pineapple-Apple-pen!
鏗鏘有力的聲音發出無意義但搞笑的歌詞,在座的食客大部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Pen-Pineapple-Apple-pen!
再來一次,剩下的食客也再也綳不住了。
林田惠可沒有就此打住,繼續用痞痞的動作帶上扭曲到誇張的表情,用最簡單的舞步透露著無限的滑稽。
一段唱完,再來一段。
居酒屋裡的氣氛徹底爆炸,有捧腹大笑的,有唾沫橫飛學林田惠賤樣的,有無語到想要上前抽打林田惠的,有大聲叫好要求再來一次的。
總之,這個短的可怕的曲子瞬間將歡快感染到了居酒屋所有人,也讓林田惠明白,這是居酒屋,不是高檔會所或者輕酒吧,這才是居酒屋該有的氣氛,這才是應該在居酒屋表演的內容。
意識空間里,全程目睹的周青白虛無的腦門出現虛無的黑線:「簡直沒臉看,這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