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貝戔人也是人
「喂,晚上來我府邸吃飯嗎?準備了兩天的宴席,不吃就只能拿去餵豬了。」看著已經回到馬蛋身旁的林川,朱濟熿高聲叫道。
「今晚沒空,也不稀罕,解縉不在你那嗎?喂他吧。」林川翻身上馬,抬手一下就將奧雅拉到了自己的懷中坐下。
面子?只要不是皇命,林川還真不用給這王爺好臉色。黃昏時分,林川還有別的要事,也不久留。
「切,也就仗著有太子撐腰,千萬別有把柄落我手上,不然一定讓你皮開肉綻!」朱濟熿隨手一馬鞭,將本就破敗不堪的門板給打到木屑四濺。
他也向著馬車所在的方向揚長而去,本就知道林川會來晉恭王陵,朱濟熿是屈尊降貴的過來跟他打個招呼。要是給點好臉色,他也可以勉為其難的,好生款待一下這大明的龍虎大將軍,但現在,他改主意了,林川不跪著給他磕頭認錯,休想從他身上撈到半分好處。
眼見來人都走了,朱濟熺帶著兒子顫顫巍巍的走到了門口,沒有了鐵鏈的加持,他剛想邁步出去,朱濟熿回頭一眼,又把他給定在了屋內,根本不敢踏出一步。
「大哥,老實在裡面待著,等我送走了這瘟神,再回來與你好生熟絡一下感情,莫急,不會很久的。」朱濟熿的笑只叫人脊背發涼。
此刻,林川已帶著奧雅往太原府城趕去,因為今晚已約好了去白家商號的總部,白家大宅吃飯。白雪松也正巧就在家中,從七天前就在準備這麼一場盛宴了。只要是有頭有臉的晉商悉數到場,方倉想要在山西立足,可以靠戶部的關係腳踩晉王,卻絕不可失信於這些商家,這才是生意的根本。
「夫,你是不是對那晉王太硬了些?還不知道他性格如何,如是睚眥必報的無腦之輩,恐會對夫有不利。」奧雅略顯擔憂道。
「那種貨色的個性哪需去了解?擺明了就是個畜生,也正因為畜生,所以皇上才讓他當晉王吧?」林川無奈嘆息,權力這種東西就是這麼有趣,正所謂能者居之,有時候賤人也是人。
晉王一脈在朱棡時期堪稱大明最強藩族,不僅朱棡驍勇善戰,手下兵馬更是忠心耿耿,二十六衛所過之處,哪一個藩王敢與之正面抗衡?
朱濟熺文治武功不及他爹,但勝在像大胖一般宅心仁厚,對眾將士禮遇有加,對兄弟也是互幫互助,等於維持住了晉王一脈的鐵板一塊。
已經當了皇帝的朱棣哪受得了卧榻之側,囤著這麼一支無法絕對效忠自己的部隊?於是乎一方面他加強了與西北宋家的關係,幫助制衡晉王一脈的軍事威脅,另一方面,就是開動腦筋的變相削藩。
而如同老鼠屎一般的朱濟熿,自然變成了朱棣丟入晉王一脈的毒藥,他如同瘋狗一般逮誰咬誰,攪得晉王一脈派系林立,相互消耗。朱棣不過順勢而為,將各個郡王的人馬一點一點地收歸朝廷,指派新的將官,快速蠶食。
朱濟熺是明白朱棣用意的,但他卻無可奈何,因為他不是當年的燕王,也不是他爹朱棡,斷然是沒有膽子去發動靖難之役。況且終日里,他都要應付胡作非為的朱濟熿,這孫子不是在封地挑事,就是栽贓嫁禍,一刻都不得閑。
終於,一次次的退讓,退到朱濟熺被拔去了王冕,貶為庶人。而朱濟熿在幹什麼呢?依舊不依不饒,在兄弟間搞風搞雨,今天擠兌這個,明天揶揄那個,比攪屎棍還要攪屎棍。整個晉王一脈離心離德,已然失去了威脅朱棣皇位的能力。
不過凡事都該有個邊界,平日里兄弟間扯扯皮,打打架,相互罵上幾句也就算了,逼著朱家後人用馬桶吃泔水,那就有損國姓威名,雖罪不至死,但也需要好生警告一番。林川就是來干這活的,雖然他並不想干,但上班誰還是興趣愛好不成?
既然是上班,那就莫怪林川摸魚,不愛搭理那畜生晉王了,比較起來,他更喜歡商界朋友,其中也不乏作威作福的主,但至少還講一些誠信,因為商業的基礎,就是誠信。
白家大宅位於城南一隅,佔地不算大,但修建了三十三戶房屋,彼此之間由窄巷相連,看上去略顯擁擠。這裡沒有南派大宅的寬闊庭院,別說假山池了,配兩口水井已經是奢侈之物了。
晉商凡事講究低調,有肉埋在飯里吃,宅子強調實用性,能住更多的人,藏更多的錢。遇見土匪進屋時,也能用更少的護院起到防禦的作用。
伴著夕陽西下,林川已經趕到了白家大宅的門口。這裡並無那種誇張的大宅門,長長的灰牆間只有一扇雙開的木門敞開著,小小的白家兩字鐫刻在牆壁的側面。
整個大宅的門口不過三步台階,兩座小巧可愛的石獅子分居左右,也不知吉娃娃的大小能不能嚇退邪祟,守住家財?
林川也算參加過不少富商達官的宴請,哪一次弄得都是別開生面,敲鑼打鼓,一眾人等溜須拍馬的迎接。
但白家大宅則不同,敞開的門口處只站著一位老人,他的手中提著燈籠,身穿緞面黑色長衫,頭頂員外帽,雙眼炯炯有神,但模樣謙和。
如果不是張賢懷抱龍泉劍站在門內護衛,林川還真會將這老者,當成管家一類的角色。
一見林川到來,老者趕緊上前,將手中的燈籠遞給了身後的張賢,自己則正正經經的跪地磕頭道,「鄙人白家商號東家,白永吉,拜見武穆侯方淵方大人,願方大人吉祥如意!」
「白東家,太客氣了,快快請起。」林川也是趕忙下馬,將白永吉給攙扶了起來。
說起這大明第一富商,今年已經年過六旬,老態龍鍾,年輕時忙著打拚事業,直到快40了,才老來得子,生下了白雪松這一個兒子,算是後繼有人了。
「方大人,鄙人有愧方大人,還請斥罪啊!」白永吉握著林川的手,委屈地都快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