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開宴
又是一個寒冷的冬夜過去了,西安城慢慢的在朝陽中迎來了第一縷陽光,普照的陽光打開了家家戶戶的門,也打開了人們努力生活的一天。
隨著街上的商鋪卸下厚重的門板,期待著第一位顧客的到來,街間巷尾的炊煙裊裊升起,這俗世里的繁華有著她的溫度,伴隨著人們平靜的生活發芽了。
兩位格格的百天慶典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中終於到來了,整個王府內外一片喜慶的氣氛,桃樹枝頭的冰霜已經變的晶瑩剔透。
在王府宴會大廳里,滿滿當當的擠滿了四十多桌喜宴,每桌上都坐著至少五人,能在這裡一起和葉布舒喝酒的,都是在西北五品以上的官員。在這裡吃什麼是次要的,身份的認同才是頭等的事。
在最靠近葉布舒的地方,坐著葉布舒最熟悉的人,右邊是三位順王各佔一桌,左邊是西北最大的官洪承疇,還有特意從青海趕來的苯教法師冷吉僧。在冷吉僧邊上的是來提親的巴里坤回部長老。
王府里偌大的一個廳堂,在平時絕對是有些冷清的,但在這個時候,不用生起多少爐火,光靠這滿廳的人也能將這裡的溫度帶高了十度。這些人每人一個手爐揣在袖口裡,時刻關注著大廳中葉布舒的動向,希望能有機會上前說幾句話,給恆親王留個好的印象。
送到這裡的菜肴,從膳房出鍋時就用帶著火爐的食盒,一路保溫著過來的,等放到賓客們的桌上時也依然是熱的。但凡有些涼了的菜,這裡的下人們也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去,換上最新的菜品。
男人們在這裡推杯換盞,豪飲不斷。一些女眷們則活躍在後宅,有的來到大福晉果西楚喀的屋裡,發揮下夫人外交的威力。也有的一些人直接來到了蒙古公主薩仁塔娜的屋裡,交流著她們作為母親撫養孩子的經驗。
大廳里的都是政治,后宅里的都是心機。
而在王府外的大街上,葉布舒特地在這裡擺了九十九桌流水大席。每桌上都有一個巨大的火鍋,旁邊擺上了各種肉片和燒餅,只要是路過的人都可以在這裡吃一頓飽飯。在這個寒冷的季節里,牛羊肉是可以長期保存的,葉布舒把從烏蘭察布送來的大量的生肉讓廚子切好放在了上面。
面對天降的福利,西安城裡很多的百姓陸續趕來,一句稱讚的吉祥話亅換一頓實實在在的大餐,在老百姓看來,沒有比這更得意的事情了。
一個大漢將一盤子肉片放天鍋里,等著開水沸騰,肉片一翻,他立馬來用筷子打撈上來,蘸了一把細鹽塞進口裡,接著用兩個剛出鍋的芝麻餅混合到嘴裡,吃的那叫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整整五斤肉十幾個餅就在數息之間被吃光。
在一旁邊的人都不住的豎起大拇指,「你不子不是餓神投胎,就是餓死鬼轉世」。這人一頓吃別人家三四天的東西。從架起火鍋起到日落,來吃飯的人太多了,連碗筷都供顧不上消洗了,於是許多平民老百姓拿著自家的碗筷來到了流水席中,
每桌後面都排著十多個等待著的人,他們聞著鍋里傳來的肉香,看著剛烤好的芝麻餅,焦急的心情可以想象,於是不斷的催促著在前面吃飯的人加快速度,還有些人吃過一遍之後又接著去到人群里排隊,再吃個第二茬。
還有一些人想偷點回家,結果讓看守的士兵一頓胖揍。吃飽喝足的百姓不少人沿著牆根蹲著,一起討論著眼前的流水席。
「你說王爺這一回得花多少銀子?供大夥這麼吃,王爺會不會被吃窮了呢?」
「你見過個球?王爺的娘是當今的太后,據說太后每年給王爺都能送來幾萬兩銀子,就眼前這點挑費,王爺只要和太后伸伸手,也就差不多了」
「俺要是也有這樣一個娘多好!天天大肉片子就和上麵餅子吃。」一漢子羨慕的說道。
「據說王爺在京城還有好幾處大的宅院,每一個宅院都值個幾萬兩。我們吃的這點東西,王爺把其中的一個宅子賣了就夠了。「
「你說的不對吧,我們知府還有好幾處院子呢,怎麼王爺也才好幾處?」
「你個愣球,這是什麼地方?能和京城去比嗎?人家京城的牆都是拿金子貼的,路都是用銀子鋪的。」
喜慶的氛圍從早到晚,來往的賓客如流水般不絕。
那位從西域巴里坤來的回部長老,因為將來要和親的緣由,讓他坐到了葉布舒附近。這貨年紀雖大,辦事卻不穩重,幾杯酒下肚就暈暈乎乎了,看見在大廳里的老道丹青子,又瞅見了旁邊的冷吉僧,不由得升起了戲謔之心。
他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對著大夥說道:「都說佛家佛法無邊,又說道家仙術無窮,可這兩者比到底是誰更厲害呢?」
起鬨架秧子的事不論年紀大小,男人們都是最熱衷的,於是不少人開始議論,並且根據自己的喜好開始站隊,一位來自草原的蒙古部落王爺站起來回答道:「當年,大元立國時已經有了定論: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獵八娼,九儒十丐。「這句一出口得罪的就不只是老道了,在場的這些靠讀書當上官的漢人立馬變了臉色。
一位漢官站起來,不無嘲諷說道:「那大元不識天道,不到百年就又退回了大漠,因此他說的不能做數,這道就該在僧前。再說當年北魏太武帝,唐武宗,北周武帝,後周世宗為何只滅和尚,卻不滅道家呢?。「接著是漢人官員的在下面的鬨笑聲音,三武一宗滅佛這事天下何人不知?
原來老道丹青子沒有被安排在靠近葉布舒的地方就心生不滿,見有人說起了佛、道的事,就站起來回道:「我道家修行不但修心,更注修行,為百姓降妖除魔,治病去苦,不然當年在大雪山,成吉思汗也不會說丘處機是老神仙。」
「我道家弟子不比那些整日在廟裡坐著等人供奉的和尚。」說完不滿的瞪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冷吉僧,這時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到了一言不發的冷吉僧身上。
冷吉僧看著眼下的情況,覺的有點好笑,看了一眼葉布舒,兩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冷吉僧的意思說我能反擊嗎?葉布舒的意思是說各憑本事,本王不管。
冷吉僧反擊了,開口講道:「沙門講修行的法門有四萬八千之多,本教主認為是對的,法門不同,修行體現也就不一樣。你們道教自張角始,又歷張道陵,不管在那個朝代都在準備造反,只不過這數千年來卻無一次成功。」
「教主是在譏諷我道教嗎?想我教主老子騎青牛出函谷關,點化身毒人(印度人),才有了你這佛家。」
「《老子化胡經》大師沒聽過嗎?也就是說,這佛祖師從我道主,是個小師弟,哪有什麼資格與我道家相論。」
這人說的慷慨激昂,彷彿千年的佛道之爭在這他這有了結果。
冷吉僧聽罷,不禁的笑了出來:「虧你還是有過功名的讀書人,所謂的《老子化胡經》南北朝時已證是偽書。你還拿出來胡說,是你沒有聽聞,還是故意混淆視聽。」
「再者,我教並非你那口中的西天如來,我教祖師為辛饒彌沃,而恆親王是我教祖師轉世,王爺在西北救天下百姓,就是我祖師在救助百姓。」三言兩語冷吉僧就將葉布舒給牽扯其中。
眾人見扯上恆親王葉布舒,說話時就開始小心起來。
可冷吉僧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的道教在成都的青羊宮原先早已破落不堪,若不是王爺關照,你哪裡還有機會坐在這裡,怕是早就餓死了,更不會有機會在這裡的胡說八道。」
「法師,口下留情些!」一個人的聲音在大廳里響起,阻止了這場辯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