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間事了,當求仙路
筱虹滿臉驚容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蘇無念,驚呼道:「是你,你不是被鎖在密室,怎麼逃出來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
蘇君念冷笑道:「你還是想想選個死法才好,師徒一場,這個條件我還是能滿足你的。」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若非提前知道他是元神之體,根本察覺不出與常人的不同。
「站住!你再上前就別怪我出手了!」
筱虹粉面含霜,嬌喝一句,手中長劍向前一刺,一道三尺長的赤紅劍氣激射向蘇君念,同時她的身體快速向後退去。
身為蘇君念的弟子,她深知其修為恐怖,根本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剛才一劍只是佯攻,真正的目的便是準備逃離此地。
至於報仇一事,只有來日再找機會。
但蘇君念又豈會讓她如意,他不閃不避,身體一個模糊,就讓劍氣從中穿過。
然後口如含雷,一聲炸響,正在後退的筱虹突然如遭重擊,嘴裡立刻噴出大口鮮血,整個人也無力地掉落到地上。
她的眼中滿是驚恐,連忙掙扎道:「師尊饒命,當年我是受到魏叔文蠱惑才背叛您的,求師尊明鑒!弟子今生願做牛做馬贖罪,求師尊饒命啊!」
她慌忙跪倒在地,重重磕頭,就算雪白的額頭上已經流出鮮血也不敢停歇。
同時她又看向一旁的陸星河,連連乞求說:「星河,星河你說句話呀!師娘這些年待你如親子,你就真的忍心看著師娘去死?」
「住口!」
陸星河大吼一聲,他死死盯著筱虹說:「我只問你一句,當年陸家村被妖獸滅門一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不不,不是我!」
筱虹連忙搖頭,眼神躲閃說道:「那件事,都是魏叔文計劃的,他說不這麼做,就算引你入月嵐宗也會心有牽挂,不如就此斬斷。師娘一生向善,你又不是不知。」
她還欲待辯解,陸星河卻失望地搖了搖頭:「死到臨頭你還想狡辯!」
他握住石劍的手微微顫抖,顯示出內心的劇烈波動。
任誰知道養育自己十年的恩師竟是殺害親生父母的仇人,心中也不會毫無波瀾。
「噗!」
蘇君念見此,突然抬手打出一道劍氣,筱虹慘叫一聲,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瞬息之間,蘇君念就廢去了她的法力,二者修為差距之大,讓筱虹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然後,他看了眼陸星河說:「我已廢了她的修為,至於是死是活,就交給你了。」
說罷,他徑直走出大殿。
「星河,星河!你就念在我養你十年的份上,饒了我吧,我現在已經是廢人,也受到懲罰了……」
筱虹苦苦哀求,陸星河的眼中閃過片刻猶豫。
一炷香后,月嵐宗主殿的殿門再次打開,陸星河一臉平靜地走了出來。
蘇君念沒有用神識探查,目光看向陸星河,在將筱虹交給他之後,便已經決定再不干涉他的任何選擇。
陸星河淡淡回了一句:「萬事隨心,逆者皆殺。」
「好!萬事隨心,逆者皆殺!」
蘇君念痛快笑著,陸星河能擊殺筱虹,意味著他終於跨出一步,心境上少了許多破綻。
許久之後他才收起笑聲,語氣中有一些落寞:「此間事了,你我也該告別了。」
陸星河的臉上露出一縷悲傷:「難道,真的沒有救你的方法,比如說奪舍?」
蘇君念搖頭道:「我本就是將死之人,又以秘法強行提升元神之力,如果再強行停留人間的話,怕是不得往生。」
說著,他便扔給石青溪一個黑色的袋子,說:「這是我的儲物袋,已經抹去了印記,現在就送給你,《太玄劍經》與《太上心經》我也重寫出來。但你需謹記,《太上心經》只可留作參考,不可修鍊。」
「此外,我無心外物,因此也沒給你留下多少東西,靈石也全都買了劍胚,可惜整個月嵐宗也沒剩多少靈石讓你搜刮。」
陸星河接過儲物袋掛在腰間,淡然說道:「魏叔文兩人雖死,但其他師弟師妹對我也不錯,月嵐宗的靈石,就留給他們吧。」
「隨你了。」蘇君念又說:「以你目前的修為,還去不了太清門,我給你選了一個暫時的安身之地。此地往東兩千里,乃是青靈界五大宗門之一的黃粱宗,你可拜入此宗修行。等日後修為到達元神境再去往上界金陽界。」
「金陽界中,有一宗門為少清宗,是我太清門的下屬宗門,你可持我信物面見少清宗主,他自會送你去太清門。」
陸星河重重點頭,將這一切牢牢記在心中,這是蘇君念為他鋪好的修鍊之路。
然後他問道:「前輩,當日你說讓我答應為你做一件事,到底是什麼事?」
蘇君念神情一滯,猶豫片刻後向陸星河傳音交代了一番。
陸星河似懂非懂地承諾道:「晚輩記住了,前輩的話我一定帶到,如若不然,永世不得輪迴!」
蘇君念明顯鬆了口氣,拍拍陸星河的肩膀說:「可惜,如果當年是收你做弟子的話,或許今日結果又會不同。若你我有緣,輪迴再見。我走了!」
話音一落,蘇君念的元神之體便開始崩潰,化為無數道微弱的光芒,飄向四面八方。
陸星河悵然若失地待立在原地,許久之後跪下,重重扣了三個頭:「前輩若能輪迴轉世,我當親自接你入門。」
雖然才認識不過一年,但蘇君念對他來說,是亦師亦友的存在,不但傳他無上修鍊法門,更是救了他一命。
尤其是經過魏叔文筱虹一事,相比之下,這份情誼更顯珍貴。
因此他在心裡默默立誓,如果日後能找到蘇君念的轉世之身,一定要讓他重歸太清門下。
然後他起身大步向月嵐宗外走去。
路上遇到眾多師弟師妹們打招呼,也都是笑著一一回應。
當陸星河終於走出月嵐宗時,默默回望了一眼山頂的主殿。
十年恩怨,就此兩清。
月嵐宗今後無論興盛衰亡,都將與他再無關聯。
陸星河收回目光,他施展輕身術,一步二三十丈,向著陸家村的舊址疾行而去。
又過了兩天,陸星河一臉洒脫地從陸家村中走出,眼中再也沒有任何留戀,迎著朝陽,向黃粱宗所在的地方走去。
此間事了,當求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