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聒噪

第280章 聒噪

羽林衛統領看著躺在那黑衣男子身後,還在喘息的張步,一聲怒喝,身後十餘精甲長矛士卒並步上前,又有幾人如同墨流般從兩邊繞后,將中間那黑衣男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閑雜人等速速離去!」

明月坊外早已熄燈人靜,沒有幾個人。

家家戶戶都將門窗緊閉,唯有一兩隻野狗在對著那嘈雜的胭脂樓大叫。

胭脂樓中雖說旁觀者聽著官府的話都是動著腳步,但磨磨蹭蹭的半天下不去樓,只是在周圍不停換位置,目不轉睛的盯著那被緊緊包圍卻仍從容淡定的黑衣劍客。

「三兒,這人真他媽帥!俺要是被這麼多長矛對上說不定早嚇得屁滾尿流了!」光頭小辮漢子興奮的摟著一旁那平靜男子。

天勾老人冷哼一聲:「你個夯貨,別等這時候嚇得屁滾尿流,你早就該他媽乖乖認錯了。」

「活著最重要,別在那扯麵皮。」

那統領抽出佩刀,將目光從張步身上收回,怒目瞪著李卯,一臉凶容,大步朝那中間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客走去。

「現在跪下認錯還能留你一命!不要頑固抵抗!」

李卯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統領的眼睛,眼中閃過思索。

旋即將劍尖直接抵到了那張步的咽喉處。

羽林衛統領瞳孔一縮,瞬間閉上了嘴,屏氣凝聲。

喉頭無聲滾動,似是怕驚擾到了那黑衣劍客。

李卯劍眉一挑,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轉而將劍鋒調轉,直指那羽林衛統領眉心。

統領一愣,似是不可置信這劍客竟敢如此作態!

一對招子中驀然燃燒熊熊怒火與些許忐忑,怒喝一聲:「上!」

「將兩人就地格殺!」

「是!」

齊刷刷的應答跺地聲,震得胭脂樓抖了三抖!

那一連十餘,訓練有素的羽林衛操著列陣,直接往中間那黑衣劍客襲殺而去!

人牆如銅頭鐵臂,密不透風!

這狹窄地帶,任你武藝再高強也插翅難飛!

「登徒子,快走!」那一邊的白裙夫人被攔在羽林衛之外,攥著湛月劍的青蔥指節青白無比,眉宇間那關切擔憂直想凝實成一汪潭水。

心潮劇烈起伏,陣陣血氣上涌。

沖的那寒毒絲絲縷縷往心頭冒,白裙夫人依在窗邊,手撫在眉心,睫毛微垂,暈眩無比。

那周遭羽林衛緩緩向里收縮,李卯卻權當沒看見,只是聞聲看向那白裙夫人,眉頭微皺。

寒毒難不成又犯了?

李卯驀然回頭,眼中冷芒直要凝實成型。

他本來就對這蛇鼠一窩的羽林衛無甚好感,而且總感覺這統領這般強硬要走這瘋癲漢子的目的不純。

方才這統領開口就是「將兩人就地格殺」,多少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他就更不能將人給他。

他此番猜測絕不是空穴來風。

從一開始那統領看見躺在地上的張步之後,眼神不像是看見了一個陌生歹人那般憤恨,更像是看見了一忌憚的東西。

而且方才這統領在同他對話之時,十分時間竟然有七分都在往那昏迷的張步身上去瞄,相反他這個出口狂言的倨傲之人,竟然都沒有讓這統領停留幾次目光。

發現此中怪異后,他試探的將劍抵在那人咽喉處,那統領怪異的神態似乎也印證了這一想法。

但他卻不理解為何這張步會讓一個統領如此惦記?

難不成兩人之前有什麼過節?

還是張步拿捏著那統領什麼把柄?

李卯看著不斷收縮而來的羽林衛,心思駁雜散去,只是將翠血淡淡橫在臉前。

他此刻無需想那麼多。

他雖然想將歹人擄走多少有些不講理。

但如今他有一個重要的猜測需要這張步去印證。

他懷疑這張步如此瘋癲的原因,是吸食了朝廷禁品罌粟!

而從這張步身上順藤摸瓜,只怕能揪出來一大片黑色產業鏈。

而且這羽林衛統領動不動就要把人弄死,顯然來者不善,他再怎麼也不會把人交給他。

況且他多少有些看不慣這狗屁羽林衛,劣跡斑斑,下意識就像和他們對著干。

仗著帶著幾個兵,穿著鎧甲佩刀,張口閉口,動不動就要人死。

有這威風怎麼不見你在戰場上使,只會窩裡橫!

甭提這幾個羽林衛統領小癟三,都他媽一個德行!

一個在那酒樓里走私罌粟,一個同權貴勾結......

等等,走私罌粟?

李卯驀然一愣,忽而想起那日在酒樓里同楚休休那妮子抓捕走私罌粟賊人,與羽林衛沆瀣一氣,眸光不停變換,轉而迅速將懷中那木瓶取出來打量。

如果那瓶子里裝的真的是罌粟,便能說通很多不合理的東西。

陣陣異香傳出,李卯只是嗅了一小會兒就有些暈乎,飄飄欲仙。

李卯瞳孔一縮。

當初那張步痴傻作態,還敢說皇上不如他,他就有些懷疑那瓶子里裝的是什麼,不過突然被打斷沒有求證只是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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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看來,這裡面就如他先前按下不表的猜測那般,裝的就是罌粟粉!

那統領眼看著李卯懷中取出一熟悉的木瓶,死死瞪著李卯,嘶啞著聲帶怒吼道:「給我殺了他!」

李卯晃晃頭,運轉真氣將那昏沉褪去,眯起眸子看著那羽林衛統領,將木瓶收入懷中,心思如電流轉。

諸多線索串聯一通,忽而明晰起來,嘴邊浮起一抹冷笑。

他還沒有去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撞了上來。

難怪這統領會對那張步如此上心。

難怪這統領看見張步沒了抵抗能力之後,被他舉在空中第一時間不是朝他感謝,反而火急火燎放出威脅之言,迫不及待想要擊殺這半死之人。

他就是想讓張步死!

就是怕那身上的罌粟被人發現!

怕張步活著供出了身後供應之人!

全因為他們還做著那走私罌粟的勾當!

真該死!

李卯眉眼冷冽,並指緩緩自劍面之上擦過,那面具下一雙妖異冷峻的桃花眸子映射其上,盪出磷幽碧綠月華。

劍面忽而一轉!

劍鋒正對周遭長槍士卒!

李卯雙腳猝然一蹬地板,踩處絲絲裂紋,之後側身騰空,單手如長鞭一般將翠血一甩半周!

黑袍翻飛,墨發飄舞!

那周遭士卒手中的長矛不過瞬間就被悉數挑飛!

嘭嘭——

六把長矛自空中鏗鏘落地。

方才還有十餘把長矛,堅如鐵桶的陣法,眨眼間就被一擊破解!

眾士兵手上被後勁震得虎口生疼,均是見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手中。

這人好生怪異的劍招!

「武當山的四兩撥千斤!」

「後生!你的師父難不成是張須然?」天勾老人豁然站起身,驚疑不定的看向那黑衣男子。

那張須然本就是公認的武道江湖第一人,如今再出了那麼一個劍法如此精湛的弟子,那還了得!?

一邊的圍觀者也都低聲喝彩。

「好俊的身手!」

「少俠如此身手為何不逃?做那意氣之爭白白折在這裡不是平白送死?」

「更何況還有這麼一房美嬌娘,死了不是十足可惜?」

不少江湖人士都動了那惜才之心,均是勸阻那黑衣男子莫要衝動。

祝梓荊此刻正臉色煞白,憂心那登徒子情況,全然不理會那什麼美嬌娘之言,只是抿著唇瓣,攥著湛月劍,時刻等著機會上前助那登徒子。

李卯那邊正遊刃有餘的拆解著四面八方而來的長矛合擊。

那羽林衛統領看著就在李卯身後不遠處躺著的張步,呼吸變得急促。

但場內局勢卻全然不容樂觀,臉上焦急之色頓現,瞳孔不停收縮。

但視線流轉間突然看見了那依窗而立,凝神觀戰的風韻夫人,忽而想起方才這女子似乎跟這黑衣劍客關係很不一般。

羽林衛統領眸光一頓,微微攥緊了佩刀,心生一計。

羽林衛統領以那羽林士卒為遮掩,反手握著彎刀,面容狠厲,大步朝那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白裙夫人走去。

可是那腳步才剛剛沒邁開幾步,那白裙夫人就一眨不眨的向他看來。

來不及多想,而後又是另一道淡漠目光倏而如箭矢般直直定在他身上!

轉瞬間一道寒氣尖銳之感抵在後頸,宛若死神呢喃般的聲音自耳畔輕輕傳來:「統領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兒?」

統領身子猝然一僵,定在那裡,將腦袋僵硬的緩緩轉過去。

卻見那幾息之前還鬥成一團的羽林衛,早已成堆倒在了地上呻吟連連。

而一柄寒光凜凜的碧綠之劍,正頂著一抹紅尖直指他的眉心!

而那黑衣劍客也不知何時已經鬼魅般到了他身後!

那指著眉心的劍,也悄然移到了他的脖子間!

那羽林衛統領強舒一口氣,手掌微微顫抖,朝那面具人強撐鎮定道:「你不敢殺我。」

「我是大周的軍官。」

「殺了我,你家三代都將被當做賣國賊對待!」

「男為奴,女為娼!」

「而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徒勞!」

「你不敢殺我!」

統領虎吼一聲,卻也不知是在給誰壯膽。

「登徒子!你不要干傻事!」白裙夫人蹙著眉頭,帶著幾分哀求朝那黑衣劍客喚道。

「小兄弟!不要衝動!」天牛面容憨態,此時正焦急無比。

這小兄弟姿態瀟洒無比,泰山崩於前而不亂。

他甚是欣賞,不願就這般看他走上死路。

留得一線,不至於跟官府不死不休。

「劍下留人!」

一聲焦急呼喊突然從窗外傳來。

統領聽見那窗外聲音,神情一緩,底氣十足說道:「你若是敢殺我...」

倏——

一枚飛鏢破空而來。

錚——

鐵器碰撞之聲響起。

噗嗤——

「唔!」

「聒噪。」一雙淡漠眸子深邃幽暗,沒有半分感情波動。

碧芒一隱而逝。

統領口中話語戛然而止,懵然捂住脖頸,眼珠子往外突出,死死盯著那無面面具,滿臉不可置信。

汩汩黑紅血液自掌縫溢出,哼哧不停的噔噔倒退幾步,卻始終倒不下去。

「他真動手了!」一邊圍觀之人倒吸一口涼氣,變得面無血色。

噤若寒蟬,一聲不敢再吭。

「你!」

美艷道宗氣的直跺腳。

「他找死。」

「殺就殺了,又如何?」

黑衣劍客緩緩轉身,看著地上那躺著的「密」字飛鏢,漠然低語。

一雙眸子森寒無比。

黑衣隨著窗外寒風獵獵作響。

白裙夫人愣在那兒,移不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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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世子之偷香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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