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劏狗勝講古——倫文敘老點柳先開

勝伯答應了小凌晨講「倫文敘三戲柳先開」這個古仔，眾人聽聞，皆翹首以待。都用熱切的眼神等待著勝伯開講的時候。勝伯卻慢慢拿起放在腳邊的把壺，慢滋滋的飲了一啖茶，十足粵劇大佬倌登場的感覺。這一舉動，讓急切等待下文的眾人更是心痒痒，一個個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勝伯，期待他快點開講下去。

勝伯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這個精彩的故事。

各位，大家都聽過倫文敘的故事，咁有無人知道他的對聯和詩詞丫？

我知，倫文敘的《勵志詩》

一把童聲響起來，原來又是小凌晨。

運滯時衰命不齊，

人人笑我蠢東西。

眼前紅粉無緣份，

天上嬋宮有步梯。

海闊任由龍變化，

山髙空聽鳯凰啼。

他朝丹桂髙攀日，

自有嫦娥配阮稽。

（第二首）

舉目紛紛笑我窮，

我窮不比別人同。

蒼田百畝如流水，

茅屋三間尚古風。

架上有書由我讀，

樽中無酒任它空。

腰間拔出龍泉劍，

斬斷窮根永不窮。

（第三首）

平生志氣與天髙，

欲把文章壓富豪。

膽大板龍頭上角，

心雄拔虎嘴邊毛。

採薪要折蟾宮桂，

放釣須擒海底鰲。

他日聖朝來就聘，

布衣脫換紫金袍。

眾人紛紛拍手掌，齊聲喝彩！

勝伯含笑拍拍小凌晨的頭說：你都知道咁多咯，咁仲講唔講吖。

（小凌晨）：梗系要講吖，我只是知少少，辦代表唧，快D啦。

（勝伯）：好啦，今晚同大家講一下倫文敘三戲柳先開，咁講古之前，我就先介紹一下倫文敘是乜野人先，因為在座各位不一定個個都了解倫文敘。

倫文敘呢，是我地廣東人，字伯疇，號迂岡，明朝人。明憲宗成化三年（1467年）出生於南海縣黎涌村（今禪城區石灣鎮街道黎涌村），明武宗正德八年（1513年）病故於京師，享年47歲。

倫文敘家景貧窮，一出生便與眾不同：「君生有異相，頭顱圍可二尺。」如此顯著的「大頭」特徵，又被起左個花名(綽號)叫「大頭鬼」，也被看作具有超出常人的智慧。倫文敘從小在周邊是出了名的「神童」「怪才」。

倫文敘自幼家貧，很小就要幫著父母種菜賣菜維持生活。父母雖非讀書之人，卻十分注意悉心栽培自己的孩子，從倫文敘兩三歲時，父親就常在勞作閑暇之餘，教他寫字讀書。倫文敘從小便熟背唐詩宋詞，熱愛讀書，勤學好問。

七歲時，倫文敘因無錢念書，常常偷聽私塾先生講學，被何塾師免費收下當學生。倫文敘聰明又刻苦，成績名列前茅。但後來何塾師年老病逝，倫文敘不得不中斷學業，繼續幫家裡賣菜。但天資聰穎，又很刻苦，小小年紀便能吟詩作賦，被稱為「神童」「鬼才」。中途因故輟學，后又憑自身才華獲得兩廣總督吳琛的賞識，在吳總督幫助下繼續完成學業。倫文敘在科舉之路上一往直前，在明弘治十二年（1499年）接連考中了會試第一名及殿試第一名，高中狀元，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為官時主管朝廷文書、奏章等職事，后又給皇帝講學，編修皇家族譜，深受皇帝器重。

咁呢，倫文敘比我地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急才和對聯喇。

倫文敘五歲時，在私塾里，先生教他朗讀《木蘭辭》：「唧唧復唧唧……」他僅讀一遍就牢記於心，心思早已飛到了放學后捉蟋蟀的快樂時光里，於是停口不再誦讀。

就在此時，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夾冰雹。先生走出課堂觀賞這奇異的天象，倫文敘也忍不住從窗口伸出頭觀看。先生回首看到，責備道：「頑童無心讀詩書。」倫文敘不假思索，隨口應道：「先生有意觀冰雹。」小小年紀，應對如此迅速且巧妙，令人驚嘆。

九歲那年，倫文敘還未讀完蒙館，便勇敢地去報考縣級書院。主考官見他年紀尚小，感到十分奇怪，決定親自面試。主考出聯：「大蝴蝶遍身錦繡。」倫文敘靈機一動，答道：「小蜘蛛滿腹經綸。」主考見他才華出眾，當場點取他為本年的「冠首童生」。

後來，他到廣州參加鄉試，不巧撞見巡撫而不及迴避。巡撫說：「我出上聯，若能對出，恕你無罪。」倫文敘點頭同意。巡撫大人指著神台供瓶出了上聯：「膽瓶斜插四枝花，杏桃梨李。」倫文敘也指著神台邊的畫答道：「案頭橫掛一軸畫，松竹梅蘭。」巡撫聽了，連連稱好，便恕他無罪。

有一日，眾秀才一同遊覽廣州的陳家祠。廣西才子柳先開看到樑上的大鰲木雕，興緻大發，口佔一聯：「樑上鰲魚，難炒難煎難供客。」這上聯著實難度頗大，在場的廣東秀才們都陷入沉思，無人作聲。

此時，倫文敘挺身而出，他以門上貼的關羽、張飛像為題，從容地對出下聯：「門中將軍，不飲不食不求人。」此對一出，眾人皆拍手稱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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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呢個柳先開，相傳是明朝湖廣（今湖北）人，倫文敘正是贏左呢條粉腸柳先開，撈左個狀元返來，民間呢，就好多佢地(他們)的傳說，最受大家歡迎的當然就是倫文敘老點（戲弄）柳先開啦。

倫文敘，這位才華橫溢的才子，恰似智慧的精靈，而柳先開，同樣滿腹才智，當這兩位才子相遇，連串精彩的鬥智情節就開始上演喇。

第一戲，發生在熱鬧非凡的詩會之上。眾人皆圍繞花題作詩，柳先開自信滿滿，搖頭晃腦地率先吟出一首超級華麗的詩：「春風拂檻露華濃，百花爭艷映晴空。嬌艷芬芳迷人醉，香飄萬里意無窮。」此詩一出，周圍人不禁連連稱讚，柳先開甚是得意。

這時，倫文敘不緊不慢地站了出來，微笑著吟道：「花開花落自有時，春風吹過亦留詩。不與群芳爭艷色，獨守清幽意未遲。」眾人一聽，高下立判。倫文敘的詩不僅意境清幽高遠，彷彿能將人帶入一個靜謐的花之世界，在立意和詞句上更是遠勝柳先開那略顯浮誇的詩作，瞬間就把柳先開的風頭壓了下去，氣得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然而，柳先開並不服氣。他心生一計，盛氣凌人地寫了一副「廣東花未發，湖南柳先開」的對子，先交到一家裱畫店去裱，準備高懸於其所居住的湖南會館的大門前。這幅對子被一些廣東人士看到后，皆大感不滿，紛紛去向倫文敘投訴。

倫文敘聽聞后，立刻去到裱畫店，在那副對聯上加了一些字，使其變成「廣東花未髮狀元來，湖南柳先開人未中」。柳先開得知后，氣得七竅生煙。

後來柳先開竟然遷怒於裱畫店的老闆，叫他替自己畫了一幅人像，竟然不給錢就揚長而去。事後倫文敘特意在柳先開的那幅人相畫上加上「人頭豬腦」四個字，引來了大批路人圍觀喝彩。柳先開無奈，為免使自己繼續出醜，只好付了一百兩銀子給裱畫店老闆，將畫取了回去。

第二戲，在書院的課堂里。先生提出一個上聯：「書中自有顏如玉。」柳先開迅速搶答：「筆下能生錦繡章。」眾人皆點頭稱是。這時，倫文敘不慌不忙地站起來說：「我對『夢裡常尋花果山』。」此對一出，眾人皆眼前一亮，先生也不禁捋須微笑。柳先開又出一上聯：「風吹馬尾千條線。」倫文敘稍作思索，對道：「日照龍鱗萬點金。」對仗工整，意境恢宏，眾人紛紛叫好，柳先開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第三戲，是在科舉考場外。倫文敘與柳先開不期而遇，柳先開挑釁地說：「此次考試，狀元非我莫屬，你就別妄想了！」倫文敘淡然一笑，並未回應。

考試開始，主考官出了一道頗為複雜的策論題。柳先開絞盡腦汁，奮筆疾書，率先完成答卷，自信滿滿地交了上去。

評卷出來倫文敘和湖廣柳先開並列榜首。主考官請皇帝面試，題名狀元。當時恰逢中秋之夜，皇帝就讓他倆以《明月》為題作詩。柳先開先寫完：「讀盡天下九州賦，吟通海內五湖詩。月中丹桂連根拔，不許旁人折半枝。」表示這次殿試自己一定要獨佔鰲頭奪取狀元。倫文敘隨後寫道：「潛心奮志上天台，瞥見嫦娥把桂栽。偶見廣寒宮未閉，故將明月抱回來。」他的詩比柳詩氣魄更大，而且想象豐富，意境優美，皇帝連連稱好，並點倫文敘做了狀元。

這一夜，因為勝伯的故事，變得格外美好，也讓「倫文敘三戲柳先開」的傳奇在人們的心中再次鮮活起來。

這三場戲下來，倫文敘的聰明才智和過人膽識展露無遺，而柳先開也在屢次受挫中不斷反思。他們的故事，不僅僅是充滿趣味的較量，更是對智慧、勇氣和心態的深刻詮釋。它告訴人們，在人生的舞台上，一時的得失並不重要，關鍵是要保持謙遜，不斷進取，用智慧和努力書寫屬於自己的輝煌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