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媽
全班的視線被拉走，榮老虎臉色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
王碩這也太狠了吧？
我是捏同桌臉，你直接給同桌一巴掌。這確實是王碩能幹出來的事，也只有王碩才能幹出來這事。
不過，好像還是我賺了，這捏臉的機會可不是隨時都有的。
手感還真不錯。
我感受著指尖的溫度，心中暗想。
「對不起，我以為自己在做夢」，王碩還配合地揉揉眼睛，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說著他轉頭目光向後轉動，我知道他是在找我，立馬站起來揮手。對視的一剎那，我們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我想起來了，今天是高三成人禮，家長進校園的日子。
「你！」男生想要動手，卻被榮老虎打斷了。
「你們兩個想幹什麼！！」
「一個當眾侮辱女性，一個打架鬥毆校園暴力！」
「成人禮結束后，你們兩人來我辦公室一趟！」榮老虎生氣的拍了拍講台，上面的粉筆灰塵被震的濺起，我看到最前面的幾位同學嚇得打了個激靈，然後對著其他的人大喊，「看夠了沒有，還不趕快聯繫家長！」
哼！我嗤之以鼻。
榮老虎這人脾氣凶，沒有擔當，整天就會給學生扣帽子。學生犯錯了，別的老師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不一樣，一點小事都能扯到你人品不行，整體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我捏女生的臉就是侮辱女性了？那我要是和女生起點爭執、吵個架豈不是得落個挑起男女矛盾的帽子？
人家打個巴掌就是打架鬥毆？你見過哪個男生真的打架喜歡打巴掌的，都是掄圓了膀子直接乾的好不好。還校園暴力？
有你在這個班就團結不了。我心中唾罵一聲。
整天就會在我們面前裝模作樣，但凡領導一說話，連個屁都不敢放。整天戴個金絲眼鏡人模人樣的，簡直給江北高中老師的臉抹黑。大學畢業，身邊不少同學考教資也想當老師，競爭太激烈了，我都不知道榮老虎怎麼通過的面試。
隨著榮老虎的話，整個教室再度熱鬧起來。
嗡嗡嗡，口袋裡傳來一陣震動，下意識我捂住了口袋。不用前世的記憶，我也知道口袋裡震動的是手機，我還知道要是被榮老虎看見了，這成人禮我也不用參加了，直接被我媽帶回家退學算了。
不過我不記得高中我有手機啊，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有手機還是高考畢業纏著母親好久，才買了一個便宜的安卓機，當時開心了好久呢。
況且，我就算有也不敢帶來學校啊，江北高中校規明令禁止「嚴禁攜帶手機，一經發現，直接留校察看」，江北高中在這方面的打擊力度特別大。
而且，這手機的鈴聲還沒關。
「張寒，你幹啥呢？你家裡人給你打電話了。說不定到校門了，還不趕快接一下」
一位好心的男同學提醒我，他一臉狐疑的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個小偷一樣，我一時間沒想起來他叫什麼。
「手機，可以帶嗎？」我特地壓低了嗓音，雙手死死的捂住口袋，勾著腦袋頂著四周儼然一副小偷的架勢。
「當然啦，我們學校一直可以用手機的啊」，男生一臉疑惑的看著我，「你不會睡覺睡傻了吧？」
男生看到我沒有反應，也識趣的走開了。
我不是故意不搭理他的，我還處於這句話的震驚當中。這個世界，高中竟然可以帶手機？要知道哪怕上了大學之後，有的課程，進了班級也要沒收手機的。
這裡的學生也太幸福了吧。高中啊，一群情竇初開的、散發著青春活力的高中生可以在學校使用手機？而且，這還是高三，即將高考的畢業生。
不對啊，自己記憶中，我高中確實不可以帶手機的啊，何況我高中確實沒有手機啊。
這個世界好像和記憶中又有點不一樣。
不過，管它呢。
能帶當然更好了，我只要知道，在這裡玩手機是不用擔心教導主任突然從窗戶邊伸出手讓我交出手機就行了。
我拿起手機，是那個時候普遍使用的一款觸屏手機。我有點恍惚，這個年代這麼智能嗎？手機屏幕上，是一個來電顯示，上面的備註也很簡單就一個字，我只看了一眼鼻子就酸了，看著這個和自己親切又遙遠的稱呼，心中感慨萬千。
我按下了接聽鍵，顫顫巍巍地說：「喂，媽..」
「小寒，你在哪呢？我到你們學校門口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再次喊了一聲媽。
媽...
我已經很久沒有喊過這個稱呼了。
不僅僅因為前世的自己90歲了，父母已經離世。
更多的是家庭的原因。
大學的時候，我的父母就離異了。我早都發現了，小時候父母就一直吵啊吵，一點點小事也吵，吵起來兩個人嗓門都特別大。以至於我只要聽到別人大聲說話，就會下意識捂住耳朵。
再後來，高三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他們好久都沒吵了，原來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是這個樣子。我當時就感覺有種不好的事情發生，果然大學一年級的時候，他們就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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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學第一個暑假，當時自己遠在外省，在那邊考駕照沒回家。父母那時候離的婚，兩個人將一切的手續辦完，沒有一個人通知我。
還是隔壁的親戚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的。印象中，親戚一直催我回家，說我勸勸一家人還能和和睦睦的。我以學駕照忙就說回不去，他在電話那頭急的團團轉，好像他的父母要離異了一樣，說了一句「你不回來，那這個家就要散了啊」就掛了。
我沒有哭，怎麼可能會哭呢？如果你早知道你的玩具會丟，你可能在之前就已經把它玩膩了，等到丟的那天也就不難受了。就像早知道家已經散了，等到真的散的那天也就麻木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面無表情，甚至還覺得愧疚。
也難為他們了，為了我，還忍到我高中畢業才離婚。
從那天起，我的人生一直和父親生活的，母親就像蒸發了一樣，從我的生命中慢慢剝離了。我後來一直想見見母親，不是想挽回，只是想看看她，和她說上最後幾句話而已。但我問了好多親戚，都沒有聯繫方式，找了很久也一直沒有找到。
城市很大，大到兩個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見面。我一度認為老媽早就搬走了，在另一個城市組建家庭，很久后，我才在二伯父口中得知，老媽一直在江北，獨自生活。
這一直是我心中的遺憾，我知道是因為老爸長期酗酒把老媽逼走的。我爸為人很和善，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喝多了就立馬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喜歡罵人不說，嚴重的還會摔東西。
後來，我基本上和父親沒多少共同語言。大學基本上寒暑假才能回來，研究生也基本上不回來，畢了業就去公司上班，偶爾回來看看，以至於後面很久都沒有和我爸好好聊過天。
可，為什麼，見最後一面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的兒子呢？
因為父母離異，外婆氣壞了身體，身體的狀況越來越差。在我大學沒有畢業的時候，也去世了。短短兩年時間，四口之家只剩下我和我爸。
「媽，等著我，我現在就來找你..」
我的聲音很嘶啞，不確定我媽能不能聽清。我的眼眶已經濕潤了，我隨意的擦了一下，將之前的回憶拋之腦後。
前世的遺憾已經過去了。
既然上天讓自己獲得重生的機會。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再次發生！
校門口外，一位穿著略顯老土的中年婦女掛斷了電話，一臉疑惑的自言自語，「這孩子學習學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