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愛的人真的是你愛的人嗎？後篇

師生同性戀不要說是在十五年前，就是放在當下也是百分之二百的禁忌之戀，況且兩個人都有美好的前程和自己的夢想要去實現。就算是為了愛情放棄這一切，可是社會和輿論對家人和朋友帶來的傷害是他們兩個人不願意看到的，於是他們決定秘密地交往，只要不公開兩個人在一起也不會對其他人產生什麼影響，可是考驗很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降臨到他們的面前。

就在兩人風花雪月了半年後，校長找到老秦要把他的侄女介紹給老秦做女朋友，老秦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要是得罪了校長今後他就別想有出頭之日了，於是便答應下來，打算先交往一段時間然後再找理由拒絕便是。誰知一見到校長的侄女老秦便改變了主意，對方是大家閨秀書香門第，不但長得漂亮而且知書達理，最重要的她的父親是教育局的高層官員，這對於老秦的前途可以給予極大的助力。老秦相親完回來和檀頌雲促膝長談，說他們倆的關係永遠都不能公開，他這個歲數如果一直不結婚又總跟檀頌雲在一起進進出出一定會招來懷疑，不如他組成一個正常的家庭對外名正言順，然後兩個人私下還可以保持關係也不會被人猜疑。檀頌雲答應了，他愛老秦愛到可以為他去死，他不想和別人分享，但他又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來維持這段關係，他以為他可以這樣一直忍受下去。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每次看到師父和師娘在一起的恩愛場面都讓檀頌雲嫉妒不已，而師娘為人善良對自己像是親弟弟一樣照顧，這使他的心中滋生出了萬分的愧疚。就這樣他每天吃不下睡不著，飽受嫉妒心與愧疚感的雙重摺磨，終於在痛苦掙扎了半年之後，他決定將這件事告訴師娘。他把老秦叫到辦公樓的樓頂向他攤牌，說他已經受夠了這種生活不想在這樣下去，說他不會告訴別人只告訴師娘一個人，說他會離開這個城市去另一個城市開始新的生活。還沒等他說出接下來的話，檀頌雲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飛出了樓頂，他回頭看到的是老秦兇惡的眼神和推他出去的雙手。檀頌雲的死被認定為學業壓力過重導致的自殺，由於學生和教師都出來作證為老秦的人品打包票，所以警察也沒有懷疑在現場的他。

聽完檀頌雲的故事我的心情變得非常複雜，既為他的經歷感到驚訝，也為他的結局感到悲傷，同時也對老秦的所作所為感到不齒。我忍不住問出了心裡的話：「你不恨他嗎？」檀頌雲抬頭看著天大聲地說：「我愛他，愛到可以為他去死，也許我死了對他來講是最好的結果。」這時我終於真正明白檀頌雲留在學校不離開並不是因為喜歡學校的生活，而是因為在這裡能陪在老秦身邊。「我真傻，早知道結果是這樣默默地陪著他，還不如不去逼他一樣可以陪在他身邊，而我還可以活著愛他。」我沒有說話，他確實很傻，老秦為了自己的利益、地位毫不猶豫地殺死了他，而他還在為自己的正確決定而後悔不已。但撇開身份關係和性別來講，檀頌雲對老秦的愛是這世上最純粹、最真誠的存在，我沒有資格去評價，所以只要檀頌雲覺得自己是對的其他事情也就都不重要了。

之後的幾天里我們照常生活，檀頌雲陪著老秦，我陪著檀頌雲。只要他開心就這樣過下去也挺好，沒料到這天選修課下課老秦叫住了我。

「你是大一新生吧，看你對歷史很感興趣的樣子。」老秦和藹可親地對我說，要是沒認識檀頌雲我還真會以為他是個忠厚長者。

「是啊秦老師，我今年剛入學對歷史非常感興趣，您的課真是太有趣了。」看在檀頌雲的份上我恭維了他幾句。

「你真這麼認為？我也是個歷史迷要不我們去校外的咖啡店聊聊，我看到你覺得很親切，你給我的感覺和我以前教過的一個學生很像。」也許是我和檀頌雲一起久了沾染上了他的些許氣質。這邀請有些突然讓我有點不知所措，就如同一個妙齡女孩在酒吧里被成熟大叔搭訕說你很像我的前女友一樣。我看了一眼坐在最後排的檀頌雲，他示意我老秦經常和學生去校外咖啡店聊天我便答應了。我和老秦走出了校園，我沒看到檀頌雲想起他說過他的活動範圍是在校園裡，他死後從沒出過校園。來到咖啡店我們找到一個人少清靜的地方坐下各自點了一杯咖啡。

「剛到學校還習慣嗎？」老秦開口問道。

「還好，就是人生地不熟有些想家。」我隨便回答著。

「是啊，家在外地一個人考到這裡確實很辛苦，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我會盡量幫你的。」老秦邊喝咖啡邊對我說道。

「我的小事怎麼好意思麻煩您啊，再說我無功不受祿也不能無故讓您幫忙啊。」我對老秦的印象有了點改觀，難道他真是個好老師？

「沒關係，算是你我的緣分吧，我越看你越像我那個學生，這樣吧，你來給我做助手幫我的忙，這樣我就不算無故幫你了。」老秦繼續熱情地邀請我，好像話裡有話。

「請問做您的助手都需要負責哪些工作？」我好奇地問道。

「都是成年人我就直說了，只要你幫我做一些事情，那麼你想保送研究生還是保送博士生我都能想辦法解決。」說到這裡只見老秦拿出了一個避孕套放在了桌子上。

我差點沒把喝進去的咖啡吐到他臉上，現在搞潛規則都這麼明目張胆的嗎？還沒等我說話我就看到檀頌雲出現在老秦身後，奇怪檀頌雲應該出不了學校的怎麼會在這出現？難道是因為我們倆相處久了產生了某種聯繫，所以他可以附在我身上跟著我出來，檀頌雲知道這一點所以叫我赴約，他好藉機跟我出來看看老秦要做什麼。只見檀頌雲那張清秀的臉突然變得猙獰恐怖，他一下子就鑽進了老秦的身體。老秦突然站起身來，雙手捂著臉痛苦地大叫著跑出咖啡店奔向馬路中央，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汽車緊急制動的聲音，老秦倒在了距離撞倒他的車四五米之外的血泊之中。

在警察的訊問中我如實地講述了當時和老秦對話的情況，除了檀頌雲的部分。警察在觀看了咖啡店的監控錄像之後確定我沒有可疑之處，最後判定老秦是突發精神疾病跑到馬路上引發意外身亡。一開始學生和教師都不信我說的話，說我是誹謗誣陷老秦，可隨著老秦去世的消息傳開之後，很多之前被老秦潛規則過的學生找到校方討要說法，這才坐實了老秦是衣冠禽獸的事實。雖然我沒有辦法證明當年是老秦殺死了檀頌雲，但讓他死後還要身敗名裂也算是替我朋友報仇了。自檀頌雲殺死老秦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也許那時他就已經決定和老秦共赴地獄。檀頌雲無疑是愛老秦的，不管老秦做什麼他都會原諒他，我想檀頌雲無法接受的是老秦居然把他最好的朋友當成了目標，所以這至真至純的愛最終轉化為了至深至暗的恨。如果我沒有看到檀頌雲他還可以一直這樣繼續陪著老秦，就因為檀頌雲認識了我最後才不得不殺死老秦。那我和檀頌雲的這段緣分對他而言又算是什麼呢？

從此，學校的傳言更加肆無忌憚，說有一個大一新生不但精神有問題整天對著空氣說話，還和老師玩潛規則最後把老師害死了。就這樣再也沒人敢靠近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