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焦長青

常言道：「吃喝嫖賭抽，財散家難留。」這五樣是依照危害程度進行排序的，賭位列第四。

這裡的「抽」並非指吸煙，由此便能看出，賭的危害是何其巨大。

正如諸多俗語所說：「賭博無贏家，久玩必虧空。」

「常賭無勝家，久戰必傾財。」

「嗜賭難有勝，久博終破財。」

「賭運無常，久賭必貧。」

「賭局多陷阱，久涉定虧財。」

「好賭難常勝，久戰多敗北。」

「賭途無坦道，久行必虧輸。」

這些話語無一不在闡述著賭博的危害，許多人雖深知此理，可一旦涉足其中，便無法回頭，即便真能改過，往往也都會遭受大難。

不幸的是，我奶奶家經營著一家麻將館。

我父親那一輩兄弟三人，都被我奶奶帶偏了。

一家子除了上班，下班便是湊局打麻將。三兄弟奮戰在麻將桌前，叼著小煙捲，那場面別提多「壯觀」了，實乃家門不幸。

我爸排行老二，結婚後和我母親單獨過日子，搬出了奶奶家，接了爺爺的班，過了幾年安穩日子。

怎奈，好景不長，他被工友忽悠上了牌桌，丟了工作，最終落得家破人亡的凄慘下場。

或許是因為離婚，又或許是債台高築，最後他人消失無蹤，生死未卜。那時我年紀尚幼，對父親幾乎沒什麼印象。

奇怪的是，我媽從不提及他，每當我詢問，她都閉口不言。

關於我爸的事情，只有在我老叔喝多的時候，我才能略知一二。

那時的東北，家家戶戶的狀況相差無幾，基本都屬於工人階級，房子也大多是單位分配的。

但由於我家只有我媽一個勞動力，而且還不是國營單位的，生活就顯得頗為艱難。好在我爸留下了一套單位分的平房，不用為住處憂心，只是每到要交學費的時候，就得去我奶家找老叔哭一鼻子，才能借點錢交學費。後來我老叔都習以為常了，只要我一開學，他就會把學費給我媽送來。

我也不太爭氣，學習成績不佳，在班級里只能處於下等水平。其實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可母親卻不願放棄，總是念叨著：「學習才有出路，學習才能出人頭地」

而我自己心裡老是想著快點長大，隨便找個工作，只要能掙錢，多少能補貼些家用，這樣老媽也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我老叔一輩子也沒上過班，沒跟我奶分家時，天天就是打麻將。

工資一個月四百多元的時候，他靠玩牌安裝了一台座機電話，花了三千四百元，在我奶家的那一片，是家裡第一個安裝座機電話的。

那時，像他這樣的人都被叫做街溜子。從小到大，我就沒管我媽要過零花錢。

上學的時候就盼著趕緊到周六周日，好去我奶家，主要老叔喝的酒瓶子飲料瓶，都給我留著，我一去就找收廢品的還些零花錢。

老叔也沒成個家，對我極為疼愛，只要我一去，他指定帶我下館子，那時羊肉串才5毛錢一串，我一頓就能擼五十塊錢的。

平時在家和我媽很少開葷，見到肉兩眼都冒綠光，鐵簽子都能讓我擼出火花。

直到我上高三時，我老叔在市裡買了樓房。

他出去單過，就開始忽悠我媽，非要給我轉學，說市裡一高有多麼多的好，可當時我都高三了，再有半學期就要高考了，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沒正調居然也傳染，我媽居然信了他的鬼話，同意讓老叔幫我辦理轉學。

可這眼看就要過年了，老叔開著他那台騷紅色的別克車就來接我了。

原本我還興緻勃勃，心裡美滋滋的，想著能住樓房了，不用再去衚衕頭的旱廁凍屁股蛋子了。

而且我老叔花錢大手大腳的，跟他過指定是享清福啊。

怎料，到了市裡，他就把我安排到了洗浴中心，他和經理談笑風生。

當我聽到老叔跟經理說：「李胖子，你看我這侄子咋樣？」

李經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挺好，挺好。」

「李胖子，那我可就把我這侄子，留你這了。」我這一聽，頓時傻了眼，原本以為老叔帶我來泡澡呢！誰知道他抽什麼風，竟讓我伺候泡澡的。

我連忙問道：「老叔，留這兒啥意思啊？不是去你家嗎？」

我老叔坐在椅子上伸腿蹬了我一腳：「你個憨貨，我跟你媽說，你上學的費用由我管，現在是上學時間嗎？」

我心裡暗罵，這老小子莫不是要把我給賣了吧！

我連忙站起身：「老叔，我這可剛到市裡啊，還沒去你家看看新樓房呢，這麼就把我撂這了？」

「你兜里有錢嗎？」

我心想這是幾個意思啊，老叔平時最疼我了，今個莫非他忘記吃藥了，好端端的居然讓我打工，我這可剛滿18周歲啊，一臉難以置信地問道：「老叔，你不是在逗我吧，我跟你出來還用帶錢嗎？況且你這也太突然了吧，我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只是看我老叔那模樣，可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

「焦長青，你個傻憨憨，你媽可把你交給我了，現在我說了算，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但凡長輩一叫晚輩全名，這說明了什麼？赤裸裸的威脅啊。

見此情形我就想跑，可是又想想其實也挺好，只是再有半學期就要高考了，我這成績可咋辦啊。

「老叔，明年我就高考了，你跟我媽說給我辦理轉學，不會是忽悠我媽的吧，就為了騙我出來打工？」

老叔掐滅了手裡的香煙站起身來，照著我的大腿就是一腳：「傻憨憨，考不上也沒事，想上大學我有門路，你就老老實實給我在這好好上班，等學校開學，我就送你去一高。」

我這一聽，上大學難道都能走後門嗎？要是這樣我還學個啥勁啊，連忙問道：「老叔，你可別騙我啊，我要是上不了大學，我媽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還拿你媽嚇唬我？你先在這消停上班，不會耽誤你上大學，你看現在多少學生都半工半讀，你差啥？」

我冷哼一聲，暗自思忖，我差腦子不夠用唄，再說半工半讀的都是大學生，有幾個高中就出來打工的，況且就算有，那也是學習成績好的。

我這成績，本來在班裡就是吊車尾，寒暑假天天背書也不見成績有所提升。

現在倒好，不用看書了，也不用做題了，這成績估計也不會再有所下降了，畢竟本身就是吊車尾，哪還有什麼下降的空間啊！

再一想，要是真不用學習也能上大學，那敢情好啊，反正上大學就是給我媽一個交代，管他能給我安排到哪所大學呢！反正只要是大學就行唄。

我其實早就想出來打工，掙點錢填補家用，也能讓我媽不用那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