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池魚林木
正所謂：「怕鬼偏遇鬼，冤家終聚頭。」
我來浴池上班的時日尚短，和領班楊闖幾乎沒有什麼往來。
然而，此前張鵬曾提醒過我，切勿與張爽走得太近。
怎料如此湊巧，這頓飯還沒吃完，竟就迎面碰上了。
我趕忙堆起笑容，熱情地打了個招呼：「楊哥，您來啦！」正所謂抬手不打笑臉人，只要我把面子給得足足的，想必他也不至於對我心懷怨念。
就在這時，其餘幾人也將目光投向了我們。
劉明個頭矮小，尖嘴猴腮，那模樣一看就是滿肚子壞水的奸詐之人。
他快步上前，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陰陽怪氣地說道：「小子，難道你不知道張爽是闖哥的姘頭？」這小子說話可真夠難聽的，對象就說對象，非得用「姘頭」這種不入流的詞！真是醜人多作怪啊！
我抬頭看向張爽，只見她俏臉泛紅，怒氣沖沖地罵道：「小矬子，你胡咧咧啥呢！」
我趕緊站起身，臉上依舊掛著討好的笑容，迅速掏出香煙，依次遞給眾人，陪著笑臉說道：「我剛來不久，好多事情確實不清楚，下次我一定注意！」
趙明浩是個身高一米七十多點的小胖子，那張臉上彷彿抹了一層厚厚的油，肥頭大耳，說話時總是氣喘吁吁：「現在知道了，那就趕緊滾！」真沒想到他們這幫人如此蠻橫囂張。
起初，我還想著以笑臉相迎，息事寧人，沒曾想給他們點面子，他們就蹬鼻子上臉，真應了那句話，面子給多了，連貓都覺得自己是老虎了。
雖說我不想在女人面前折了面子，可畢竟我是初來乍到，還得在這浴池謀生計，只是這口惡氣著實叫人難以咽下。
我轉頭看向楊闖，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見此情形，我也不能太過軟弱，提高音量說道：「你啥意思啊？」
「讓你滾，沒聽見啊？不想在洗浴混了是不？」趙明浩一臉傲慢，那表情彷彿我在他眼中就是一隻可以隨意踩死的螻蟻。
我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帶著幾分戲謔地問道：「怎麼著？這館子是你家開的？如果是的話，不用結賬我馬上滾！」
就在這時，飯館老闆似乎聽到了我們的爭吵，急匆匆地從后屋走了出來。
老闆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只見他頭頂圓形白色的回回帽，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透著威嚴。
他身材高大挺拔，彷彿一座巍峨的山峰，令人望而生畏。
滿臉的絡腮鬍更增添了幾分粗獷與豪放，手中緊緊握著一把極為尖細的剔骨刀，那架勢彷彿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從老闆現身的那一刻起，他身上那股獨特的豪邁氣息便洶湧而至。
他那寬闊的胸膛和粗壯的臂膀，無不在彰顯著力量與自信，讓人深深領略到他內心的勇敢和果斷。
他指著楊闖幾人，聲如洪鐘般怒喝道：「小子，別他媽的在我這鬧事，小心我劈了你！」那聲音仿若能穿透雲霄，在整個餐館里激蕩迴響，震得眾人心裡皆是一顫。
楊闖等人聽到老闆的怒喝，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卻又不敢有所發作。
嘟囔著：「誰鬧事了，我們就是來吃個飯。」聲音卻越來越微弱，底氣明顯匱乏。
老闆瞪了趙明浩一眼，大聲吼道：「少在我這耍嘴皮子，都給我老實點！」
我站在一旁，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同時對老闆的仗義執言滿懷感激。
楊闖此時強擠出一絲笑容，對老闆說道：「別生氣，我們這就安靜。」
老闆冷哼一聲，轉過頭看向我，目光稍微變得緩和了一些，說道：「小夥子，別被這些人攪了吃飯的興緻，好好吃你的。」
我連忙點頭應是，重新坐了下來。
張爽在一旁小聲說道：「這老闆真厲害，把他們都鎮住了。」
老闆臨進裡屋時，又狠狠地瞪了楊闖他們一眼，警告之意溢於言表。
楊闖見老闆進了裡屋，壓低聲音呵斥道：「焦長青，你他媽的別以為這就完事了，給我小心點。」說完便帶著幾人離開了餐館。
真是老實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這幫小子就是這副德行，見到老實人就想欺凌一番，碰到比他們厲害的就立馬慫了。
回想起方才餐館老闆訓斥他們時，那表情簡直就像吃了一隻死蒼蠅，難受又憋屈。
只是他們臨走時的話，還是讓我感到一絲不安，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是已至此又能怎麼辦了，男人在什麼時候都不能在女孩面前丟了面子。
只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張鵬居然窩囊到了這般地步，自始至終都不敢吭一聲，比我還要怯懦。
被這麼一番折騰，我也全然沒了吃飯的興緻，便去裡屋把飯錢結了。
怪不得平日里都沒人願意搭理張鵬，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慫包。
越回想他的表現我就越是氣惱。
「你倆吃吧，賬我已經結過了，我先回去了！」說完，我起身離開了餐館。
我心裡跟明鏡似的，就算跟張鵬一起回去，要是楊闖他們半路攔截，他也派不上任何用場，估計會撒腿就溜。
這樣的人，著實沒法做朋友。
我還沒走出多遠，張爽就追了上來：「等等我啊，我陪你回去。」
我回頭瞅了一眼，沒想到張爽都比張鵬強，實在是令人唏噓啊！
真不知道像張鵬這樣的人能交到朋友嗎？瞧他身板硬朗，身材雖說不高，可渾身都是腱子肉，身強體壯，偏偏膽子如此之小，毫無男人該有的氣魄。
「你咋想的，自己說走就走，說不定楊闖他們就在衚衕口堵你呢！」
「沒事，我又沒招惹他們，他們要是敢跟我動手，我就報官，怕啥。」
張爽一臉鄙夷地看著我：「還報官呢！快拉倒吧，小打小鬧根本沒用，關兩天就出來了，還得找你麻煩！」
「那就跟他們拼了，都是一個脖子頂一個腦袋，誰怕誰啊。」我不屑地回應道。
沒想到話音剛落，衚衕口便站著一人，我仔細一瞅，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看來來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