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渾水摸魚
我和賀曉東趴在地面,慢慢朝裡面蛄蛹,盡量讓不寬的小路徑能多擋住一點自己。
雙方交戰愈發激烈,我看見幾個人從下前方草林跳了出去,離譜的是,肩膀上扛著火箭筒。
這架勢,看來是不死不休。
對面毒販就顯得稍惜命了些,嘩啦啦一片一字排開,藏在掩體后,將步槍舉過頭頂開始了隨緣槍法。
這樣亂打,當然打不中。
子彈到處亂飛,一排排在我們旁邊和上方響起。
好在我倆剛才挪了窩,否則這會兒已經成了篩子。
賀曉東到底還是屬於知識分子,雖然見過些世面,但也沒見過這樣子的激情對射,嚇得直哆嗦。
我將腦袋縮在一塊不很大的石頭後面,用棍子扒開草叢,露出一點視野。
下方,已經有很多人從草叢沖了出去,越戰越猛。
而對面的毒販,勢頭更弱了,丟下三三兩兩屍體,開始潰逃。
毒販一逃,這邊就開始了追擊,伴隨著一聲響徹山谷的大吼,人群密密麻麻湧出,三十來號人,就跟打仗衝鋒似的。
「賀曉東,快,趁現在,跑。」
我拽著還趴在地面的賀曉東,半貓著身體站起。
他氣喘得很粗,但還是勉強爬了起來,跟著我朝來時方向回竄。
我倆都明白,想要從這條河過去已經是痴心妄想了,這麼大的亂斗,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這裡恐怕都是重點監管區域。
這傢伙膽量還是可以的,關鍵時候也夠冷靜,就是過度緊張后的身體還沒完全緩過來。
順著小道,我倆速度越來越快,一路飛奔,來時走了兩個小時的路程,原路返回只用了半個小時不到。
待要橫穿過前方土公路時,我停住腳步,掏出手槍上膛。
「小心點,周圍可能會有人。」
賀曉東沒多說,同樣掏出手槍上膛。
我倆貓在草叢裡等了一會兒,沒聽見有什麼動靜,又觀察了許久,公路外只有高高堆起的木頭,周圍啥也沒有。
只很遠處,有一片寨子。
「我先出去,你墊后。」
賀曉東小心撥開草叢,慢慢探出身子,雙手持槍四處打量一圈,
然後,他回頭沖我揮手,示意安全。
我單手拎槍,順著他跨出的痕迹摸出草叢。
呼!
我倆同時喘出一大口氣,安全!
「快走!」
還是賀曉東走前方,三步並兩步,我倆迅速穿過土公路,扒開公路對岸草叢鑽了進去。
這時我的主要注意力還是在背後公路周圍,身前的賀曉東卻突然頓住,害我差點撞上。
「怎麼……」
我一句話被硬生生卡在喉嚨。
前方,兩人高舉AK,正對著我們,黑洞洞的槍口讓人頭皮發麻。
兩人背後,還有個男的昏死在地上,一眼掃過,我認出了他,就是那個被吊在河邊的男人。
靠!這鬼地方怎麼會有人!
這是我下意識地反應,緊接著的反應才是:完蛋!
「不許動!」
兩人叫的是緬語,這我還是能聽懂。
咕!
我清楚地聽到賀曉東喉嚨蠕動,當然,我也是有點慌張的,這畢竟是被槍指著,誰都會慌張。
但這種情況我見得也不少,所以並不慌亂。
這兩人肯定就是剛才的那撥毒販,他們既然藏了起來,那這裡肯定不是他們的地盤,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開槍暴露自己。
我高舉雙手,鬆開握在手中的槍,賀曉東隨之也丟了槍。
兩個毒販表情舒緩不少,其中一人踢走手槍,命令我倆蹲下,然後從口袋掏出手銬,向我倆走來。
我看了眼賀曉東,眼神向他示意。
我要動手!
誰知道這群毒販是誰的勢力,要真被銬起來帶走,怕也會九死一生。
賀曉東很懂配合,也很敢賣命,他莫名一滑,向後仰倒過去。
唰唰!
兩桿槍迅速對準他,他這一下子,不但讓我心裡一緊,更將兩名毒販嚇得不輕,盯著他全身緊繃。
賀曉東趕緊開口,說的是緬語,估計是道歉求饒之類的,同時往起爬。
毒販可不買賬,一人怒氣沖沖,舉起槍托向他砸下!
這機會,再好不過!
就是現在!
我半蹲的身體彈射而出,在撲向持槍站立的毒販空中,右手已經抽出腰間匕首,是賀曉東給我的那把。
刺啦!
刀鋒劃過,毒販脖頸滲出一抹血線,而後,噴涌迸發。
他舉起的步槍被我左手死死抵住扳機,動彈不得。
回頭,持槍砸賀曉東的那名毒販正被他拽住胳膊,拚命拖住,我射出手中匕首,精準射中他后脖頸脊柱。
他身體一顫,軟了下去。
為防止復活,我拔出匕首,又沖他喉嚨抹了一刀。
呼!呼!
賀曉東癱坐在原地瘋狂喘氣,毒販身上噴出的血濺得他滿手。
「怎麼,害怕了。」
我語氣調侃,有些半開玩笑。
倒也奇怪,我這時候竟有一陣難得的輕鬆感。
噓!
他又長吁一口氣,雙手在毒販身上擦了又擦。
「還好。」
「接下來怎麼辦?走原路只怕不安全。」
我開口詢問,渡河逃走失敗,又殺了兩個毒販,又有大兵和老鱉及他們背後的勢力在找,接下來想要再跑,只怕是難如登天。
賀曉東沉默一會兒,擠出兩個字。
「很難。」
這下,我也沉默了。
「咳,咳……」
旁邊,那個昏死男人忽然動了,極其微弱地咳了兩聲。
我同賀曉東對視一眼,迅速上前。
在我倆注視中,男人緩緩睜眼,在看見我倆的一剎,他眼神兇狠堅定。
但他立刻又掃到躺在地面的兩具毒販屍體,於是,那股兇狠弱了很多。
「你們……是誰?」
男人收回目光,聲若蚊蠅。
「反正不是毒販。」
我反問他:「你是朱家的?大公子的人?」
男人沒回答,但他閃爍的眼神已經表明,我猜對了。
「朱紅絳,還活著嗎?」我又問。
這句話一出,男人臉色變了,呼吸急促起來。
「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
「我叫徐楊,是她在東方的朋友,不會害她。」
他這模樣,活不久的,也不怕泄露什麼。
「你……有什麼……證明?」男人繼續追問。
短短几句話,他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臉色憋得紫透了。
「沒有,我也是逃命的。」
然後,他就不說話了,右手摸著胸口,大口喘氣,彷彿下一秒就會咽氣。
「算了,走吧。」
他這模樣,半個小時都活不過,我搖了搖頭,招呼賀曉東離開。
這鬼地方,誰敢久留。
至於這人,自生自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