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審
前情提要:兩個女主大do特do,然後複合了。
宋光和宋夫人被收押了,法院沒收了他們所有的財產,所以宋明珍是自己過年的。
過年的時候,連醫院裡值班的人都少了很多,她轉到普通病房裡,因為之前被說有暴力傾向,過年護士又人手不足,所以他們選擇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辦法解決問題。
宋明珍在上午就被注射了一支鎮定劑,一覺醒來就看見外面的天都快黑了,護士給她準備的晚餐是水餃,沒什麼味道的沒有團圓的團圓飯。
沒有人能來看她,宋明珍早就意識到這個事實了,不然早上護士不會那麼乾脆地給她打鎮定劑。
接下來她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與其分出一個人手專門看管她,護士們更喜歡為她綁上拘束帶,只留一隻可以碰到呼叫鈴的手,有時候給一針鎮定劑,宋明珍就可以不那麼無聊地度過一天。
她開始慢慢對於時間沒什麼清楚的概念了,只知道睡了很久很久,睜眼天是亮的就是白天,天是黑的就是晚上,她就這麼計數,直到聽見了爆竹噼里啪啦地響了一個晚上,她就知道是除夕了。
病房裡沒有誰會主動找宋明珍搭話,他們躁動不安,或許有時候會和宋明珍有一樣的待遇,但是最大的不同是,那些病友們過年的時候還能見到親人,但是宋明珍不能。
「如果你今天老老實實的,我可以帶你出去看一看煙花。」護士推門進來。
她就是當時被金洙赫反饋宋明珍有暴力傾向的那個護士,總是她來負責宋明珍的鎮定劑給葯。
今天是大年初一晚上,還是有很多人在放煙花。
護士是昨晚休的假,今天輪到她來值班,她對於宋明珍沒什麼太大的感覺,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病人,眼睛里沒有厭惡,同樣沒有同情。
「其實我沒有你以為的暴力傾向,任何人都不能面對背叛自己的人無動於衷。」宋明珍一本正經地反駁,然後發現自己的反駁不過是對牛彈琴。
「每個人都這麼說試圖混一個康復證明。」護士油鹽不進,繼續問,「你會聽話嗎?我也不想在這裡待著,你要是聽話我就跟你一起出去看煙花。」
宋明珍知道就是護士想看了,她還在猶豫,就被護士解開了束縛帶。
「上一次我要上廁所還是三個男護士摁著我的,今天你就自己一個人。」宋明珍友情提示,「上一個我看見的狂躁症拿束縛帶綁在椅子上都暴起把那幾個護士暴揍了一頓。」
「你現在看起來狀態還挺穩定的,你一定要好好堅持住。」護士說,「你應該不想未來一個星期都靠鎮定劑和葡萄糖維持生命吧?還有尿袋。」
最後一句補充徹底打消了宋明珍想跑的念頭,她又不是真的狂躁症,哪有那麼大的力氣打過這個專業的護士?更何況是尿袋......
她這輩子在生活不能自理前都不想用上這種東西。
所以宋明珍決定要和護士和平共處,老老實實地被綁在了輪椅上,然後被護士推出去放風。
「今天晚上外面好熱鬧。」護士的熟人跟她打招呼,然後看見了宋明珍,臉色變得很臭。
「你是不是其實知道我做了什麼?」宋明珍突然福至心靈,問道。
「嗯,除了我,沒人想接手你。」護士淡定地回答,和熟人聊了兩句就出去了,宋明珍還回頭去看那個人鄙夷的眼神,頓時覺得更稀奇了。
「那你為什麼跟我待在一起?醫院裡的人欺負你,故意讓你帶我的?」宋明珍問。
「大家也沒有那麼無聊,只是我對這種事情比較無所謂。」護士回答,「不管你做了什麼,反正你現在腦子都出問題了。而且法律會制裁你,而不是我。」
宋明珍覺得她說話真難聽啊,臉上的表情完全僵住,就像聽見尿袋一樣。
「那你昨晚過年過得怎麼樣?」宋明珍不想這麼一句話不說地看轉瞬即逝的煙花,於是開始找話題。
「不怎麼樣,我是孤兒,如果不是我努力拿獎學金的話,你不會在這個醫院看見我。」護士說,「所以我從小就很本分,不把所有欺負我的人當回事。」
宋明珍想這可不是她主動提起的,她沉默著,她自己就是這樣的作惡者,不知道去說什麼。
畢竟現在她唯一的溫暖就是這個護士給予的,按照她往常的那個刻薄個性,她原本是要嘲笑幾句的,但是現在不行。
起碼這麼美好的氣氛里,她不能被扎一針鎮定劑,然後像屍體一樣再睡一晚。
沉默之後他們就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題,宋明珍覺得自己許久都沒有平靜的心,在此刻突然變得安定下來了,她抬起頭看著頭頂的煙花,一眨眼就感覺到眼淚從眼眶裡掉下來了。
眼淚砸在了衣服上,隨即她偷偷地越哭越厲害,直到鼻涕也流下了,她不得不吸回去,因為她現在沒有手去處理自己的鼻子。
「你在幹嘛,感冒了嗎?」護士低頭,然後和哭得涕淚橫流的宋明珍對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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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覺得有點好笑,但是同時覺得很頭疼,畢竟這些棘手的東西都要她來處理,無論是鼻涕還是病人糟糕的心情。
「別哭了,我前兩天看見你的臨時出院批准了,要哭留到後面吧,到時候有你哭的。」護士說,「距離你出院開庭一審也就兩個星期不到了。」
「兩個星期不是還挺長的嗎?」宋明珍哽咽著,打著哭嗝問。
「你這個星期醒了幾個小時你知道嗎?」護士說,「對於你來說,這兩個星期會像夢一樣就一晃而過了,你可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就已經坐在被告席上了。」
宋明珍不說話了,她低下頭,她想回去了,她想回家,就算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她不想待在這裡,渾渾噩噩地度過開庭前的時間。
但是這肯定是不被允許的,如果她不住院的話,應該就要和爸爸媽媽一樣被收押了。
「回去了。」護士把宋明珍給推了回去,這次宋明珍沒有再抬頭看護士那個值班的熟人,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她馬上就要被從疾病帶來的安寧假象里抽離了。
開庭的時候會怎麼樣?宋明珍做了無數個類似的噩夢,於是她坐在被告席上的時候都覺得像是夢一樣,感知不到具體的真假,就是那樣木木地坐在那裡。
宋明珍看見面無表情的閔文秀,和含著眼淚的朱瑛,有些恍惚。
他們也好久沒見了,久到他們準備好了一定的有力證據,然後坐在了她夢裡的那個位置上,聲色俱厲地控訴她的罪行。
當她聽見有當年的法醫助理送來的屍檢證明的時候,她笑了一下。
真是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對立面了,她現在看起來像是必死無疑了。
「因為時間太短,起訴方還沒有說服這位法醫來做證人,但是相信這個證據已經足夠證明被告方的罪行。」閔文秀請的業內律師說,「當然如果被告方不願意承認罪行,要死磕到底的話,我們有足夠的信心把這位法醫請過來做我們的證人。」
宋明珍的思緒飄得很遠很遠,想到了當初剛剛認識的閔莎了,她目光渙散地看著自己戴著手銬的手,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辯護律師在說什麼,也不在乎律師使的眼色。
這位律師是國家分配的,宋家已經沒有多餘的一分閑錢來請律師了,他們的財產都被沒收了,如果不是宋明珍的住院費是提前繳清的,宋明珍或許個人還要背負債務。
閔莎的笑臉在眼前浮現,還有金洙赫的臉。
是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閔莎圍著金洙赫說個不停,完全無視了自己的存在,或者說,她太高興也太喜歡金洙赫了,她還不明白怎麼在插入別人的友誼時維持平衡。
所以宋明珍每天一睜眼,看見圍在金洙赫身邊的閔莎,就覺得很窒息。
特別是當宋夫人問她,為什麼有些事情金洙赫不告訴她,而會跟別人提起的時候,那就是她的噩夢,完完全全的、醒不來的噩夢。
她恨閔莎,就像恨父母口中的那個別人家的孩子一樣。
但是別人家的孩子沒有做錯什麼,閔莎也想和宋明珍做朋友,因為宋明珍也是個漂亮的孩子,只是說話不太好聽,還總是喜歡說。
金洙赫有時候說話也不好聽,但是金洙赫說話沒有宋明珍多,所以常常會讓人忘記這件事情吧。
宋明珍記得有一次自己在體育課上劇烈運動以後,導致自己的生理期提前,整條褲子都慘不忍睹的時候,閔莎毫不猶豫也不在意地拿自己的外套借給她遮掩。
她承認她是卑劣地渴望過和閔莎的友誼的,但是她發現了自己完全沒辦法在父母和閔莎之間選擇閔莎,她最喜歡的是爸爸媽媽,所以只能對不起閔莎了。
她選擇性地忽略了閔莎的溫暖,只記住每次因為閔莎挨的打,久而久之,好像遺忘和欺騙都變成了她的條件反射,她厭惡閔莎到了極點。
那個極點是宋明珍在天台上發現了閔莎,因為閔莎考試考砸了,這其中少不了宋明珍的手筆,因為她總是騷擾閔莎,讓她沒辦法那麼專心地學習。
閔莎在天台上放鬆心情,正好碰上那一天宋明珍煩躁到帶著煙盒上了天台。
那一天宋明珍帶上去的可能不是煙盒,而是一切伊始的惡果。
「你怎麼能抽煙呢,這對身體多不好啊。」閔莎走過來,「你有什麼煩心事說給我聽就好了,我還是很擅長做一個朋友的,我們和好吧?把那些幼稚的手段都放下。」
「你懂個屁。」宋明珍很少說這麼粗的話,她不耐煩地別開眼,想著再廢話就喊人上來把閔莎揍一頓,她現在煩得可以捶爆一顆大石。
但是閔莎這個人有個特點,叫作不撞南牆不回頭,所以她試圖去拿走宋明珍的煙盒。
宋明珍憤怒地推開了她,閔莎摔倒在地上,終於也有些惱火。
她指著宋明珍的鼻子罵她分不清好歹,說她不可救藥,還搶了宋明珍的打火機在腳下碾碎。
當時宋明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是看見打火機碎裂的時候,被激發了無盡的破壞欲吧,她聽不進去閔莎說的任何一句話,也看不見自己身邊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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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推著閔莎前進,狠狠地把閔莎撞在了欄杆上。
閔莎吃痛地掙扎,她也不完全是傻子,也不是純聖母,她現在可算是明白宋明珍就是個聽不進去人話的瘋子了,在她下定決心不要再管宋明珍的閑事時,被宋明珍扇了一巴掌。
是個人都不會在這種時候忍氣吞聲,但是閔莎突然瞪大了驚恐的雙眼。
她感覺到了欄杆的鬆動,更加瘋狂地掙紮起來,隨即就是背後突然卸力的感覺。
宋明珍突然感覺到手下一輕,所有反抗的力量一瞬間清空了,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身體,她就意識到了絕望地事實:閔莎掉下去了,是自己親手推下去的。
來不及去想更多的,她知道馬上就會有人報警,馬上就會有人來看這個現場,而她會被直接指認為兇手。所以她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宋夫人。
「媽媽,我失手把同學推下去了。」宋明珍看著腳下的高樓,看見了底下軟泥一樣的小人身影,恍惚地說,「從六樓推下去的,好像活不了了。」
那個人滲出越來越多的血,宋明珍感覺那些血好像全都滴在自己臉上了,溫熱的液體劃過臉頰——她在無意識地哭,驚恐地哭,她惶惶不安地掛掉電話,一回頭,金洙赫正好打開了天台的門。
金洙赫對上了宋明珍的視線,完全懵了,站在原地,然後頓了頓。
「你怎麼在這裡哭?」金洙赫聽見了一聲巨響,但是那時候她還在爬樓,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說閔莎也上樓了,現在怎麼只有宋明珍在這裡。
宋明珍不打自招地輕聲說,「洙赫,閔莎不小心掉下去了。」
金洙赫聽到自己的腦子裡轟的一聲,然後感覺腿都有點軟。
「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呢?她怎麼不小心掉下去了呢?」金洙赫看見了斷裂開的欄杆,和站在邊緣的宋明珍,感覺自己離真相很近,又離真相很遠。
她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
這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