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曲折的心

丹尼斯身上彷彿有什麼隨著這句話一起散去了，今天他所表露出來的緊張和生澀在剎那間褪去，弗雷德恍惚的看著他，現在的丹尼斯表現的完美無瑕。

弗雷德坐在沙發上，他看到莫麗收斂鋒芒，一如開始那個親和熱情的長輩一般。

他看著丹尼斯抬手看一眼時間，彬彬有禮的起身和韋斯萊家的每一個人告別。

丹尼斯若無其事般收起七個大箱子，隨莫麗一起走到門前。

弗雷德坐在沙發上沒動，他看著丹尼斯踏出門外，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門被莫麗掩上，她和亞瑟稱讚這個禮數周到的少年，並表示丹尼斯和那對瘋子夫婦一點都不像。

喬治最先發現弗雷德的異常，弗雷德沉默的太久了，一直望著門口的方向。

喬治抱臂走到弗雷德面前，擰緊眉打量他。

「你在看什麼？」

弗雷德恍然回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有些心不在焉。

「我沒事。」

弗雷德最後看一眼大門的方向，起身朝他的房間走去。

他開門時似乎被什麼擋住了，只能打開一小半的縫隙。

好在弗雷德能從這道縫隙中鑽進去，他艱難的擠進去，在他不大的房間里，弗雷德發現了七個大箱子整整齊齊的堆在房間里。

他還沒有什麼反應，跟著他來到樓上的喬治立刻叫嚷起來。

「這是萊斯特蘭奇的那些東西？」

弗雷德張了張口，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了，丹尼斯在承認是他的朋友后，再未看他一眼。

離開韋斯萊家的丹尼斯不願意回到空無人煙的萊斯特蘭奇老宅，他走到一處老舊的麻瓜樓房下，精準的看向某一棟的第三層窗戶。

窗戶上倒映著一個女人的身影，她身邊有兩個孩子和一個男人，看上去忙碌又幸福。

丹尼斯無意識搓著手指，靜靜在樓下看著，直到燈光熄滅。

他抬頭看著今晚的夜空，月亮很圓，沒有星星，他是在陰影處偷看別人幸福生活的窺視者。

這座老舊的樓房坐落於倫敦富勒姆區，丹尼斯身上的一個袖扣都比這間房子要昂貴。

鼻間充斥著各種味道，丹尼斯好似沒有察覺，在樓下站到星光未曦。

他也只能待到這個時候了，因為這個家庭的男主人要早早出去工作。

丹尼斯熟練的隱到一處角落，不一會兒一個靦腆的中年男人穿著乾淨整潔的服裝走出來，他身旁跟著一位美麗素雅的女人，和一對可愛的兒女。

「我晚上回來給你帶一束花。」

男人在女人臉側吻了吻，兩個孩子立刻抱著他的腿撒嬌，他們也要父親的親吻。

男人笑著親了他們一人一下，摟著他們承諾回來給他們帶蛋糕，兩個孩子這才放過他。

女人一直站在旁邊微笑著看著這一幕，男人站起身擁抱女人，隨後拎著公文包離開了。

三個人站在樓下目送到看不到他的身影，這才轉身進到樓房內。

丹尼斯的眼神一直鎖定在那個女人身上，她臉上是他熟悉又陌生的神情。

她對著丹尼斯永遠都在癲狂流淚，丹尼斯從未得到過她的一個擁抱或是笑容。

他看著幾乎和麻瓜沒什麼區別的女人，靜靜佇立在原地，他還記得自己掌握權利第一次找到女人時，他們一家四口在逛一個破落的市場。

丹尼斯看到女人，就要激動的上前，他要告訴她自己現在已經是萊斯特蘭奇家的繼承人了有大把的金加隆和漂亮的房子，女人再也不用帶著他一起搬家了。

但一個抱著孩子的男人打住了他的腳步，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女孩，身後背著男孩，女人幸福的對著他們微笑。

丹尼斯是不知道那是幸福的微笑的，還是從不遠處的路人口中得知的。

「你們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丹尼斯記不得自己當時的反應了，他在男人第二天上班時跟蹤他，他手裡緊緊握著魔杖，想著要不殺掉他們，殺掉他們她就只有自己了。

他跟了男人一天，男人早晨唯唯諾諾的上班，中午吃的是家裡的愛心便當，晚上下班騎著車回家，路上會特意繞彎去一家花店買一束花，在離家不遠處的甜品店買一些小甜點。

丹尼斯跟了他一路也沒能下手，男人回到樓下，女人和兩個孩子早早的等在下面，一看到他就熱情的撲上來。

男人總會最先親吻女人，送給她自己買的花束，然後牽著孩子回到家裡。

丹尼斯一直抬頭看著那個房間，昏黃的燈光也比萊斯特蘭奇莊園的燭光要溫暖。

在他眼裡韋斯萊家和他們是一樣的，都是不富裕的平凡生活，但他們每個人都很幸福。

丹尼斯的衣衫微濕，沾染了一身晨露，他動動僵硬的腿腳，收回窺視的視線。

「媽媽，你說得對，離開我的人都會幸福。」

丹尼斯邁開僵硬的腿，離開這片樓房，他最後轉身遠遠看著那個房子，眼裡隱隱有微光閃現。

「流著萊斯特蘭奇的血不配擁有幸福，我永遠不會再快樂了。」

他知道自己的話永遠不會有人回答，就像他每年生日都會來到這裡，彷彿看著窗上的影子就有人陪伴自己。

丹尼斯最初想要問女人的有很多，比如為什麼要把他交給那個老頭子，為什麼不帶他一起走，為什麼說過會回來卻再也沒有回來過，他想問的太多太多。

他第一次看到弗雷德，明明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丹尼斯能直接打飛喬治，卻不想對弗雷德下手。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弗雷德總是能調起自己平靜幾年的心緒。

第一次認識到自己對弗雷德有不一樣的感情，丹尼斯難得慌張了。

在他的計劃里，自己成功繼承萊斯特蘭奇家族后，會和某個外表光鮮亮麗的純血女巫結婚，他們會有一個優秀的繼承人。

在遇到弗雷德之前，軌跡一直是朝著他計劃的方向走的，弗雷德的出現猶如在一口無波的古井中投下一個石子，盪出留有餘波的水花。

他想留弗雷德在身邊，他從沒見過這麼蓬勃富有生命力的人，能輕而易舉吸引他的視線。

弗雷德是丹尼斯慾望的根源，在這之前丹尼斯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男人，他也沒喜歡過任何一個女人，只有弗雷德是不同的。

丹尼斯總是會夢到弗雷德爬上決鬥台抬起頭看他的那一眼，多麼堅韌的眼神啊，他永遠都不能忘記這一幕。

他對弗雷德傾注的感情越來越深，但卻很少得到回應，弗雷德和他在一起總是不開心的，他很少對自己的微笑。

丹尼斯看了很多書，他幾乎完全掌控著弗雷德，但弗雷德一直不肯接受他的東西，顯得他像個吝嗇的流氓。

維也納那天爆發的爭吵，讓丹尼斯意識到自己一直控制他是不對的，這不是他以為的關係，弗雷德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但和他在一起卻越來越不快樂。

喬治握著魔杖獨自找上他，要和他決鬥，弗雷德身邊不需要有自己這個怪胎。

丹尼斯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抬起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我殺死你就像殺死一隻潮蟲一樣簡單，但我不會那麼做，你是弗雷德的兄弟。」

喬治稀奇的看著他，毫不顧忌的出言嘲諷，萊斯特蘭奇家的人居然也會有心，他不再提決鬥的事，只說了一句讓他去韋斯萊家看看弗雷德生活的地方，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丹尼斯對此嗤之以鼻，但等他真的看到了，發現喬治說的都是對的。

弗雷德在一個健康幸福的家中長大，雖然貧窮，但每個人都是愛著他的，自己以愛為名的禁錮帶給他的只有痛苦。

丹尼斯孤身一人走在路上，他抬起頭看著天空，今天天氣很好，但他卻感覺不到溫暖。

「離開我的人都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