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輟學

我叫時光，是一個普通農村裡的普通孩子。我沒有一個富的可以讓我拼一輩子的爹，也沒有一個背景雄厚的親戚，有的只是農村人的那一身蠻力，還有對大城市的嚮往。

1995年，我正式輟學在家。輟學原因是因為在學校課間時間偷偷往音樂老師晾曬的內衣上塗抹辣椒水。在被同學舉報后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老師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回答說因為音樂老師說我唱歌難聽，像學校後面池塘里的老公鴨。班主任讓我寫一份深刻的檢討，明天在全校的升旗儀式上大聲的念出來，同時下午上學的時候讓家長來一趟學校。我由於畏懼老父親那三指寬的牛皮腰帶，回到家后沒敢說出來，而那所謂的檢討也早就在我出了辦公室的那一刻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第二天的升旗儀式上，不出意外的我被叫到了講台上做檢討，所謂的講台不過是一個用磚壘起來的旗台罷了，旗杆也是一個大竹竿做的。我上台後先是擺了一個自以為很帥的造型，贏得了台下一些同學的「讚美」之聲后，我便在台上侃侃而談，訴說著老師的種種不是。班主任見我有些跑題，立馬叫停了我的檢討大會，解散了同學們后，單獨把我帶到了校長的辦公室。

校長也姓時，曾經仗著身份喝醉酒後在我們村裡調戲一個姑娘，被我父親胖揍了一頓，校長酒醒後由於顧及自己的身份及影響便沒有追究，但是心裡肯定記恨起我的父親。

進入校長辦公室后，我還沒來得及環顧四周好好打量一下這裡的奢華，就被一聲巨大的聲音驚嚇到了。校長用他那肥大的手掌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辦公桌，桌子上水杯里的水都濺了出來，那兇狠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我，好像每次經過村口時村長家門口那隻兇巴巴的叫不上品種的狗一樣。我畢竟還只是十三四歲的初中生，當時嚇得一個哆嗦，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不敢說話。時校長厲聲質問著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一個肥胖男人和一個女人緊緊相擁的畫面。我頓時覺得這次我可能攤上大事了，雖然嘴上想給自己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是大腦卻是一片空白。

直到桌上那杯茶水被喝完后，我終於能走出那個辦公室。腦子裡只有校長最後的一句話。立馬回家把家長叫過來，不然就直接報警把我抓走坐牢。

我回到家時父親正在打掃豬圈，父親挽著褲腿拿著一把鐵鍬正在埋頭苦幹，突然見到剛去學校不久的我出現在他面前頓時詫異了一下，緊接著二話不說操起手中的鐵鍬就砸了過來。我雖然躲閃及時，避過了鋒利的鐵鍬，但是卻被上面帶著的豬糞淋了一身。我站在那裡不敢動彈絲毫，父親走過我的身邊，撿起地上的鐵鍬杵在地上問我是不是逃課了。我說不是的，是老師讓我回來請家長。父親問我怎麼回事？又給他惹了什麼麻煩。我就把昨天以及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避開了我在學校大會上的侃侃而談。父親也沒有在動手打我，而是拉著我的肩膀和我一起去學校，路上嘴裡不停的在罵著我不爭氣、惹事精。

到達學校門前的小賣部，父親摸出皺巴巴的幾塊錢買了一包香煙，由於我不抽煙，所以也不知道他買的是什麼檔次的煙。不過心裡還是不情願的想著，為什麼還要給那王八蛋買煙抽呢？他可是把你兒子罵的狗血淋頭的。

父親踏入校長辦公室的那一刻，背部明顯的向下彎曲了一些，臉上堆著笑容，手上拿著剛剛買的那包煙在拆著。

校長不耐煩的喊著，別拆你那破紅梅了，現在誰還抽紅梅啊？老子抽的可是紅塔山。

父親也不惱怒，而是停下了手中拆煙的動作，來到時校長的辦公桌前把那包煙放在他煙灰缸附近。謙卑的問，不知道時光又犯了什麼錯？這孩子就是調皮搗蛋，等我回家再把他好好收拾一頓。

校長撇著眼睛，嘴角帶著一絲冷笑說道。你兒子這次是犯罪了，你知道嗎？他把辣椒水抹在老師衣服上，還是那私密的部位，如果老師穿上了衣服那肯定事就大了。

父親當即反手又給了我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把我打到了牆邊，如果不是有牆的阻攔我一定會倒飛出去。打完我後父親又向校長說，不知道老師現在什麼情況，如果有需要賠償的我一定不會不認賬的。

校長不耐煩的說，別管賠償的事了，就你那家庭情況能拿出來幾個錢？把豬賣了都不夠。學校經過慎重考慮決定開除時光，像這麼無法無天、屢教不改的我們學校已經儘力了。你直接把他領回去吧。

說實話，聽到我被開除的消息我還是在內心偷偷樂了一會。每次過年看見出門打工的人都穿的光鮮亮麗的衣服，甩著帥氣的黃頭髮我就一陣羨慕。雖然每天上課，但內心早就想離開這個十四年沒有走出的小村莊了。

父親聽到我被開除的消息后則是慌忙，連忙跑到校長身邊央求，但是校長似乎一點都不買賬，直接將我們父子二人哄了出去。而我在臨走時把那包紅梅又拿回來揣回我的口袋裡。

我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家的，只是默默跟在父親身後一點點走著。我不敢走在父親前面，也不敢大聲說話，甚至喘氣都盡量讓自己輕聲一些。我知道現在不說話的父親一定很是生氣，回到家后一定會爆發起來。

不出任何意外的我被一頓皮帶炒肉餵飽了，儘管母親拚命的阻攔也無濟於事。我只是站在牆角任憑父親一下下的抽打，嘴裡一遍遍的罵著。而我覺得只要忍住這最後一次，以後就是美好的大城市的生活等待著我。反正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這三指寬的皮帶的親密接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