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立規矩

眼看中午的午飯就要開始了，時光儘快的收拾好了房間所有的東西后，一路小跑來到之前張工所在的那個房間，本來顛簸一天一夜的疲勞加上半天的勞動，時光的胃早已沒有任何東西。

歡呼雀躍的時光並不知道，這頓飯竟然讓他覺得那麼的難以下咽，卻又不得不全部咽下。後來時光經常回憶起那一次的飯局，他說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的真正認識到社會的冷酷無情。

還沒有進去，就已被房間飄來的香味熏的暈了頭腦。推門而入，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房間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個大圓桌，鋪著米黃色的桌布和這暗灰的工地格格不入。桌上整齊的八碟冷盤和幾碗熱菜像是正在待命的士兵，筷子已經布下了，凳子繞著圓桌就像蝴蝶繞著花兒一樣。

時光已經顧不上欣賞那麼多了，跑到最近的位置坐下開始狼吞虎咽起來。或許是餓的著急了，也或許是在家就這麼自由散漫慣了，此時的時光竟然忘了這已經不是在家裡的時候了。

隨著屁股上吃痛的一腳，腦袋裡的饞蟲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時光回頭看到一個瘦瘦的如同乾屍一樣的人站在眼前，只到時光肩膀的這個人就是食堂的掌勺師傅：薛偉。

「你他媽的誰啊？憑什麼打我？」饞蟲過後的時光立刻明白了這不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但是也不能在嘴上輸了，畢竟自己還有一個很厲害的師父在後面給自己撐腰呢。

「你是誰啊，怎麼跑這兒來的，還敢偷吃是不是？沒打斷你的狗腿就是給你面子了，沒家教的東西。」

「你說誰沒有家教啊？」

「說你呢，什麼玩意。這地方是你進來的嗎？」

「這是我師父讓我過來的，你不就是一破做飯的嗎，牛什麼玩意啊？我師父可是這工地的技術經理。」

「哎吆，張大軍怎麼帶出來一個你這麼不要臉的徒弟呀？還給自己師父臉上抹黑，該滾哪兒就給我滾哪兒去。」

時光見這個人雖然聽到自己師父的名字，可還是那麼的有持無恐的樣子就知道可能是個角色。想想自己剛來到工地的處境決定閉口不言，於是就默默的站在門口聽候發落。就在薛偉還想要去說什麼的時候，門外響起了爽朗的笑聲，便趕忙出去迎接。

首先進門的是大老闆，付春利。典型的一副暴發戶的樣子；腆著一個大肚子，油光滿面，臉上的油光似乎比頭髮上的油光還要更勝一籌。按照時光後來的說法就是：就算螞蟻拄著雙拐也爬不上老闆的大背頭。緊接著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和時光一樣顯得特別斯文，尤其是一身的西裝革履和那幅無框的眼鏡，讓時彪好一陣的羨慕。後面緊跟著的八個人中只有自己的師父和中午剛剛見過的張守志兩個人，其餘的一律一身農民打扮，只是衣服又稍顯有些新而已。

大老闆付春利在邱勇的安排下落座在最顯眼的地方。其餘人見到老闆已經坐下，也開始各自尋找自己的位置。最後所有的凳子上都有一個屁股，而大老闆兩邊空出來的位置顯然還能坐下至少兩個人。

「這個菜是什麼做法啊？薛偉，你的菜可沒有以前讓人看著有食慾了。」剛一落座，大老闆付春利就指著桌子上的菜質問薛偉。

聽到這一聲疑問，時光的心跟著咯噔一下，頓時覺得後背上冒出一絲絲的冷汗。

「老闆，這不是我弄的，我剛才在廚房裡面做最後一個您最喜歡的毛血旺，沒留神，讓這小子溜了進來給偷吃了。」

房間內所有的人都順著薛偉手指的方向看到正在門口站著的時光。正當時光想解釋的時候，一隻大腳就映入了時光的眼睛里。當看到大腳後面的那張臉的時候，時光就放棄了躲開的想法。

隨著時光的狼狽到底倒地，緊接著的是所有人的哈哈大笑。時光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眼睛里滿是屈辱。

「滾，你個丟人現眼的玩意。誰讓你跑這兒來給我丟人的。」張大軍雙眼抑制不住的憤怒就像是春節門上貼的門神。

薛偉這時也跟著附和到：「快點滾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是你這種學徒能進來的地方嗎？想吃飯就拿著你的飯盆到外面去，一會吃剩下了給你點。」

大老闆付春利這時乾咳了一聲，所有人立馬停止了說話與嘲笑。「既然這兩個菜他已經吃過了就給他吃吧，薛偉你去再炒兩個菜。」

邱勇急忙起身端起被時光吃過的兩道菜走向還在地下的時光，隨意將兩盤菜扔在地下對時光說：「今天老闆賞你的，你最好都吃乾淨了，不能辜負老闆對你的恩惠。」

時光趴在地上看向自己的師父，而他的師父卻一直低著頭不敢接話。時光只能慢慢蹲起身子，端起地上的菜用手抓著送進嘴裡。而眼睛里早已經噙滿了淚水。

圓桌上的人們已經開始推杯換盞，各種馬屁聲不絕於耳。時光看著眼前的人們再想想自己的現狀，一股悲傷湧上心頭。腦子裡全部都是自己的家人。

邱勇見到時光機械性的吃完兩盤菜后便大聲說道：「老薛啊，你這忙前忙后的也挺辛苦的，今天我就讓你少洗兩個盤子。」說完便笑眯眯的盯著蹲在門口的時光。

「邱經理這話怎麼說呢？」薛偉不解的問到。

「那小子，把那兩個盤子舔乾淨就沒事了，今天給你師父一個面子，就不罰你了。不過這盤子你一會就直接拿出去扔垃圾桶里吧。」

這是時光的師父才慢慢試探說到：「謝謝邱經理給我個面子，這小子今天剛來，什麼都不懂，也是第一次出門。」

邱勇接著說到：「就是給你面子才只是給他一點教訓，也算是給他立個規矩了。」

時彪已經聽不到別人說的什麼話了。只是怔怔的看著自己胸前的腳印，腦袋裡面一片空白。機械性的爬起來后一步一挪的到自己的宿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