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麗江的巧遇?
又是晴朗的一天,溫和的陽光透過雲彩的縫隙恰好照在床邊的地磚上,在明亮中我睜開了眼睛。
這一整個白天我在海雲之南見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這也是我離開廣州后第一次感覺到了忙碌。而伴隨著忙碌的是時間的飛逝,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充實
回到客棧時已經是夜晚的7點半,對付著吃了幾口葉曉給我送來的盒飯後我就背上吉他出了客棧,今晚的住宿錢還沒有著落,而接下來的三四個小時將決定我能不能心裡充滿底氣地將錢拍在阿豪的面前。
來到了平常賣唱的街道,我將柳妍的二維碼擺出,又從琴盒裡拿出了吉他。
……
夜裡十點,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時候,在唱完不知道第幾首歌后,我面對著幾個圍觀的群眾,疲憊感莫名生起。
不遠處,一個女歌手正彈唱著一首「寫給黃淮」,悲傷的旋律飄到了我的耳朵,我失去了繼續唱歌的心情,也成為了她的聽眾。
圍觀的人散去,有幾個去到了女歌手那邊,有幾個朝著既定的方向走去。歌曲結束后,我將吉他收起背在了身上,又將賺來的散碎零錢放進口袋,漫無目的地朝街頭走去。
悲傷不知因何而起,自嘲著將這種悲傷定義為無病呻吟后,我開始想象著幸福的模樣,想象著生活該有的樣子,而那樣的生活卻不再是年輕時所憧憬的模樣。
一處人潮眾多的地方,一個穿著灰色長外套的短髮女子正探頭望向人群中間的歌手,短暫的兩秒后,她又開始沿著街道向前走去。
她的身影有些孤寂,孤寂得有些熟悉,像極了夏言,我放慢了腳步望著這個似是而非的身影。
女子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在我停下腳步後腳步也很快停了下來,在一個回頭後轉過身來,眼睛正好停留在我的身上。
也許是宿命的安排,說好不再見的兩人就這麼相見了,在一個不到十米的距離默契地盯著對方,誰也不動。
我想這是一個巧合,即便她可以從鄭宇那知道我在麗江,可麗江很大,沒有具體位置遇見一個人的概率會很小。
時間一秒一秒在對視中流逝,她沒有挪動半步,我也更加確定了這是不該發生的巧合,將眼神慢慢從她身上移開,我轉過了身,決定辜負這個宿命安排的巧遇,遵守我們之間那個不再見面的約定。
我開始往觀景台走去,一路上我沒有回頭,可從路燈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我清楚知道她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
坐上台階,將背上的吉他放下,我終於回過頭,而夏言也已經到了我身後,望向遠處的風景。
「月色好的時候,這裡能看到雪山。」
這是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夏言聽后也往雪山方向望去。
我擦了擦旁邊的位置,夏言也隨即坐了下來,看了看我們中間的吉他盒,說道: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想背上吉他去麗江走走,現在算不算夢想成真?」
望著月亮,回想著年少時的嚮往,我回道:
「不算吧,因為那時我跟你說過的想去的地方很多,還有很多我沒有去過。」
「所以你打算趁現在把所有地方走一遍嗎?」
我幾乎沒有思考便搖了搖頭,幻想中的生活終究在幻想時才是最美的,我一直都高估了自己對世俗的依賴。
沉默著我從口袋裡掏出煙,給自己點上一根抽了起來
夏言看著我嘴裡吐出的煙霧瀰漫在月亮之下,陷入了失神當中。
「你怎麼會來麗江?」
又是一段沉默,夏言像是沒聽到我的問題般反問道:
「陸晨,嘗試原諒一個人帶來的傷害是不是意味著我背叛了過去?」
夏言的話讓我猝不及防,意識到她話中的意思后我竟感到了一種輕鬆。
「背叛都是在當下,既然過去了就不存在背叛一說,只能說是成長路上我們心境的變化。」
夏言從手提包里翻出了一個皺皺巴巴的信封,而信封已經被火燒去了一個佔據四分之一面積的角。
「我曾不止一次想毀了它,可每次……都下不了手。」
「我理解。」
望著夏言手裡的信封,我接著說道:
「我真的理解,這世界上什麼都能斷得乾乾淨淨,唯獨親情不能,那是留在血脈里的東西,他在你心裡的重要程度遠超你的想象,不管這裡面寫了什麼,你的血液不允許你無視它。」
夏言將信捏得很緊,望著天邊很久后終於打開了自己的手提包,把信放了回去。
「你剛剛問我為什麼來麗江?這就是我來麗江的目的,我想親口告訴你我會嘗試著說服自己打開這封信。」
朝夏言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我回道:
「我想你會打開的。」
我很慶幸夏言有這樣的想法,而這樣的想法似乎又是理所當然的,她曾說我善,可她何嘗不是同樣帶著與生俱來的善,這樣的善註定了她會走上和夏建國和解,和死去孩子和解的道路,而夏建國的死便是她內心執念鬆動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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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對她而言每一步都充滿了掙扎和自我責備。所以,對於她而言,最難的其實是和她自己和解。
幾乎同時,夏言表情恢復了些許輕鬆。
「陸晨,我來麗江前把工作辭了。」
「啊!為什麼?」
「累了,我也想到處走走看看,過點當初你想過沒過上的生活。」
夏言的回答出乎我的預料,我笑了笑,回道:
「當初沒過上是因為沒錢,又想讓你過上穩定的生活。」
「你有遺憾過嗎?」
「有啊,不過是在你去了法國之後,現在我已經體會到了,遺憾也就終止了。」停頓了一下我又開玩笑說道:
「不過我沒想到你現在反而有了這個心思,是不是人突然發了大財就不想奮鬥,一心想要享受生活了。」
夏言沒有回答,站了起身,將身上的外套緊了緊。
「這裡真美,就是冷了點。」
「高處不勝寒。」
時間已經來到了夜裡十一點,我問道:
「你住的地方遠不遠,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遠。」夏言回過頭,將手插進外套口袋,繼續說道:
「不遠,我想自己走回去,你也早點回去吧。」
「那你小心點。」
「放心。」
夏言開始邁動腳步,到了我的視線邊緣時她將被風吹動的短髮夾到了耳後,喊道:
「早點回去吧。」
我朝她笑了笑,目送著她有路燈下的影子相伴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而她最後那句話在我腦里徘徊著,不知她說的回去,指的是客棧還是廣州。
夏言走後,月光越來越皎潔,風也越來越大,坐在原地的我思緒卻走過了許多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