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天涯海角

和老媽視頻聊天後，葉曉也回了客棧，舒瑞和她在各自的陽台聊了幾句後去到了她的房間，而我留在房間里玩著手機上的俄羅斯方塊。

我沒能打破鍾靈留下的記錄，而這個記錄也成了她留在我身邊的唯一痕迹。透過陽台的門我望向了黑暗天空中的一個閃光，那是一架飛機，一架被我想象成正載著鍾靈飛回深圳的飛機。

「是你讓我來的，也是你讓我回去的，這一來一回讓我明白了許多事，而你呢？孩童時光帶給我們太多快樂，我一直珍藏著這些記憶，在不同的風景中飄搖前行，最後停靠在你帶給我的幸福港灣，而你呢？」

「從我對這個世界有記憶起，你便一直存在，你是我生命里最鬧騰的一個人，有時真的讓我很無奈，可我知道我從沒有厭煩過你的每一個無理取鬧，事實上當我回頭看時，你給我留下的是別人無法替代的風景，這風景從我三歲一直延續到三十歲，它也一定還會延續下去。」

「你說過這個世界給不了你公平，於是在你腦里一直有一個虛幻的時空，一個超越了時間範疇的糖廠……可其實你比誰都明白這世間的道理，明白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所以你將舒瑞帶了過來……我相信只要你願意，你可以輕易看透這些你早已洞悉的道理，繼續做一個風一樣的女子，過著誰都羨慕的生活……」

閃光從視野里緩慢穿過，留給了我足夠多的時間去追尋鍾靈的影像。

將手機放回口袋，我走出陽台看向葉曉的陽台，房間里的兩人的影子正好投映在陽台上的地磚上，我開始享受地望著影子的一舉一動。

儘管這該是一年裡最冷的時段，可今夜的麗江像是處在冬天的邊緣，天邊掛著的月亮並不顯得多麼的孤寂，就連發出的光線此時像是有了溫度。

像看電影般我安靜地看著舒瑞影子的每一個細微晃動，漸漸地我能透過影子想象到她此時臉上的每個表情，聽到她和葉曉的每一句話。

陽台的燈突然被開啟，它帶走了陪伴我的影子，卻在幾秒后給我帶來了有血有肉的兩個人。

舒瑞的臉寫滿了輕鬆，她和葉曉挨得很近，見到我后兩人的笑容更加燦爛。

「晨哥，我們想出來喊你，沒想到你待在陽台……我想借瑞姐一會，可以嗎？」

看著舒瑞臉上的笑，我心裡一陣莫名感動，也許在麗江這短短的一天多時間，她的笑容要遠比過去的兩個月來得多得多，那裡帶給她的只有壓力和想念帶來的憂傷……我隨即回道：

「借去幹嘛？」

葉曉回道：

「去男人聚集的地方，有瑞姐在，我相信大把優質男過來搭訕，說不定我能沾光認識幾個高富帥……」

我自然知道這是葉曉的玩笑，至於她們想去哪我也沒有多問，回道：

「好啊，你們去吧！」

「晨哥，難道你就不怕瑞姐也重新找一個？」

「怕，我怕得要死，所以如果她跟別人跑了，我就帶著你到雪山上跳下來。」

「哈哈，晨哥，你把我說得壓力山大……」

僅是一句玩笑，舒瑞看我的眼神卻添上了幾分愛意，她接著葉曉的話對我說道：

「我們就只是出去找點東西喝，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你們去就好。」

兩人走後我也離開了房間去到了樓下，阿豪的精神有些萎靡，也不知是昨晚那頓酒的後勁太大還是還沒有從所謂的失戀中走出來……

「阿晨哦，還有沒有和天下的呀？」

從口袋裡我掏出了柳妍給我的煙，自己點上一根，又將最後一根給了阿豪。

「你是還沒酒醒嗎？」

阿豪將煙點上，深吸了一口后看著手裡的煙回道：

「早上起來就醒了的呀！」

「可我下午還聽說你在櫃檯趴著。」

「是哦！不過那是因為昨晚睡不夠的哦！」

「既然酒醒了，為什麼還一副萎靡的樣子，還在為那個女的難過？」

阿豪又是深吸一口，一會後深沉回道：

「自古多情空餘恨，多情總……」

「停停停，我說阿豪，你就是自找的，明知道都是出來玩的，還搞得那麼血糊拉絲，你這就是典型的玩不起。」

「哎，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此情可待……」

搖了搖頭，實在聽不下去的我快步離開了客棧。

也許是習慣，不知不覺我便走到了距離觀景台不遠的地方，於是我索性加快了腳步朝觀景台而去。

坐在熟悉的階梯，我的心情和以往每一次來這裡時截然不同，而眼前的光景依舊，有那麼一刻，我開始感覺風中的我融入到了這光景之中。

我再次想起了鍾靈，但已經沒有了剛才想起那般的憂傷，隨後我想起了夏言，想起她在這裡最後給我留下的身影，想起了她正進行著的旅行。

也許往後的很長一段時光我都不會再有她的消息和行蹤，我不會追尋，她也不會主動告知。

而這場旅行她終將告別，就像我們的過去。可即便如此，我想我們也還會記得情人坡下我們見到彼此的瞬間……

恍惚間，我看到了一個像是夏言的身影在遠處朝著古城的方向走去，可很快那個身影就被上來觀景台的一對情侶擋住。

這一定是心裡所想導致的視覺上的偏差，我很清楚，一個想要旅行的人是不會為了任何人在一個地方停留的，一旦她走上這條路，對於別人而言，她留下的便是天涯海角……

或許等她歸來時，能相見並笑著互道一聲久違了，便是我們彼此之間最大的默契。也是那一天開始，她開始為自己而活……

不知坐了多久，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該回去了，幾乎同時我站起身，背對著身後的月亮和月亮下依稀可見的雪山，快步朝著客棧走去，也許等我到時舒瑞已經回到了客棧等待著我。

像是戲劇般，我才走到昨夜和舒瑞相遇的地方，她就出現在了視野里，邊邁動腳步邊抬頭說道：

「你真跑這來了。」

朝她走去，我問道：

「你怎麼來了？」

「我回客棧看不到你，就想著你可能在這。」

「為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說話間我已經到了她的身邊並牽起她的手。

「我相信我能找到你。」

「真傻，萬一找不到呢？」

「可現在不就找到了，就像我們的相遇，並不是一場偶然……」

「好吧，你總有你的道理，我們回去吧。」

開始往客棧走去，面對著不變的古城，漫步在石路的舒瑞將身體貼在我的手臂上側過臉說道：

「難道你不是這麼覺得嗎？」

「這怎麼說，如果那天我不去江邊的話，直接去大理說不定我們真的就遇不見對方了。」

「我可不是這樣想的，就算天涯海角，我們也會有相遇的一天。」

「那如果那天碰巧你站在岸上，而我坐在海里的一葉孤帆上呢？」

「就算這樣，風也會把你這一葉孤帆帶到我身邊。」

我笑著將舒瑞的手握得更緊，說道：

「就算沒有風，用手划，我也會朝你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