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母親
「我們的母親么.......」我思考了一下,慢慢地回憶道,「她其實算是有點跳脫和活潑,然後粗心大意的一個人。」
「誒?」虎杖有些意外地說,「活潑又粗心.....居然是這個樣子的么。」
「是啦。」我說,「做飯的技巧超級差的。」
「炒菜把醋當成醬油灑進去,放辣椒永遠無節制,煮飯的話,會控制不住水量,要麼煮成稀飯,要麼變成乾巴巴的鍋巴。」
「螃蟹和蝦不會煮,看到它們動就會跳起來,魚也不敢殺,菜刀拿在手上半天過去了,它還活蹦亂跳地在那裡吐泡泡。明明說過不讓她進廚房的,但是又不甘心地想要證明自己,結果每次都是大失敗。」
虎杖本來是把手放在膝蓋上,坐起來很認真地聽著的,但是聽到這裡,忍不住就笑了一下,眼裡亮晶晶的。
「還有呢?」他問道。
「emmm......很孩子氣的。」我說,「喜歡賴在床上不起來,尤其是冬天。」
「每次喊她起床的時候,都會振振有詞地說,被子外的空氣那麼冷,而被子裡面卻是溫暖的大床和枕頭,所以冬天就是因為睡覺才誕生的季節。」
「要是不多睡會兒懶覺的話,就太對不起這個季節了。」
「哇......」虎杖驚嘆道,「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感覺這個舉動和悠心姐簡直是一模一樣呢。」
「納尼?」
「悠心姐也喜歡睡懶覺。」
「誒?」我不滿地說,「這樣說不太好,就不要說出來了嘛。」
「還有我不是在睡懶覺,那是在有計劃地補充睡眠啊。」
虎杖:「.........」
「還有就是,沒事幹喜歡搗鼓那些買回來的稀奇古怪的小玩具.....啊,悠仁,你知道那種插在蛋糕上就能不停地唱歌的塑料假花嘛。」
「哦哦,我知道。」他點點頭說,「在我小的時候,在老家擺攤的大叔也有賣過,有次還送了我一朵呢。」
「對的,就是那個。」我說,「她很喜歡那種東西誒,還會買回來自己改造。」
「誒,她喜歡的么?」
「說是看起來有種無論怎麼被放棄都破壞都不願意放棄的精神。」
雖然我小時候最喜歡乾的一件事就是想方設法地把那玩意兒毀掉來著。
每年過生日的時候,她都會買一隻插在上邊,還說等到我二十歲,能夠喝酒的時候,要插滿整整二十隻,然後在音樂放盡之前,大家都要很快樂地跳舞慶祝。
那個男人還很無奈地吐槽說,要是真的等到音樂放盡才能結束,估計都能從二十歲慶祝到我四十歲那年的生日了。
不過,二十歲的生日也沒有辦就是了。
「還有......她很喜歡吃一種叫桑葚的水果,這個你知道嘛。」
「桑葚........好像是長在樹上的吧。」虎杖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我知道它超級貴的,又貴又難買到。」
「是的。」我點點頭,然後說道,「所以,她突發奇想,決定自己買樹苗種在庭院里。」
「誒......然後呢?」虎杖好奇地問。
「然後就全都死光啦。」我直白地說,「那傢伙很用心地栽種,施肥和澆水,結果一棵都沒有長出來。」
「反而是路過的鳥在翻過的地里上了次廁所,結果竟然結出了個很大的菜瓜,把她鬱悶的......」
「哈哈,哈哈哈哈.......」虎杖噗嗤一聲笑出來,擦著眼淚說,「好像有點慘誒。」
「不過,你別看她這個樣子。」我又說道,「翻花繩和調酒都很厲害哦。」
「翻花繩?」
「是啊。」我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繩子,變出好幾個花樣給他說,「就是這個東西。」
「你想學嗎?」我說,「改天可以交給你哦。」
「嗯嗯!」虎杖用力地點頭說,「我想學。」
「不過,悠心姐,媽媽她.......也會調酒嗎?」
「什麼樣的酒都能調出來。」我說,「不管什麼樣的材料到她的手裡,都能變成風味超級無敵的調飲呢。」
不然,我小的時候,家裡的餐館生意也不會這麼好,好到大家都愛去那邊喝酒。
後來我也嘗試過像她那樣去調,結果嘛........完全沒辦法對味。
「誒......真好呢。我都不知道這些事情。」虎杖的眼裡有微微的羨慕和落寞。
「........」
我沉默了一下,收斂起笑意,然後繼續說道:「到後來,她還是離開了。」
「臨走前,說過最對不起的就是悠仁。」
「說,希望無論在世界上的哪個角落,都能夠好好地生活下去。」
我又揉了揉他粉色的腦袋,說道:「儘管她已經離開人世間,但是帶著對你的愛意和祝福走的。」
我說的,並不是羂索,也不是我的母親,而是那個......被羂索奪取了肉身的女人,是真正的虎杖香織。
漫畫里曾說,她希望和丈夫有一個孩子。
假如她沒有去世,悠仁出生之後,我相信,她絕對會帶著無比充沛的愛意去愛這個他。
那才是悠仁真正的母親。
「.....嗯。」虎杖看起來有點想哭,但是很好地忍住了。他點點頭,又問道,「悠心姐,關於過去的事情,你能再多講一些么?我想繼續聽下去。」
「.....好啊。」我慢慢地笑起來,然後揀著記憶中相對輕鬆的片段輕聲說給他聽。虎杖的心思比較單純,我講的也比較放的開,不用集中精力去思考會不會哪句話里存在漏洞。
總之,比那幾個好相處多了。
但是,心裡還是有點遺憾。
我並不認識真的虎杖香織,沒辦法對虎杖講更多關於她的事情。
要是能把羂索腦袋裡的那些記憶全都提出來就好了.......
「後來,她就......」我說著說著,耳邊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扭頭看去,虎杖的手放在額頭上,仰躺著在草坪上,閉著眼睛,已經睡著了。
嘛......今天高強度地進行戰鬥,被追著打,被追殺,打完還得把要殺他的傢伙背出來,確實得累壞了。
我笑了一下,然後把外套脫下來蓋在他身上,說道:「辛苦了。」
就讓他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眼睛稍微傾斜地瞟了一下,看見手腕上的進度條發生了變化。
虎杖的那隻眼睛,已經漲到只剩下三分之一沒有填滿。而詭異的是,兩面宿儺居然也往上躥了點。
這傢伙難道也在偷聽我們對話?
還沒等我琢磨清楚,就看見,今天一整天都不見的脹相出現在面前,他站在虎杖剛才站過的地方,正在仰頭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