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暴君5
宮人已經送上早膳,蓮子八寶粥、竹節卷小饅銀葵花盒小菜,桂花香糕,珍珠雞軟骨湯氤氳著熱氣,瞧著令人食慾大動。
可雲寂卻一點也沒有要用膳的意思,「拿走,我不吃這種東西。」
他確實是從來都不吃早膳,在冷宮的時日,幾天能有一頓吃的,就已經是極好的了,甚至餓極了,他也曾以冷宮中的苔蘚為食,就只為了活下去。
飢一頓飽一頓的習慣,延續到了他成為了太子,直至皇帝。
雲寂飲食並不規律,大都是一天一頓,亦或是兩天一頓,有時候甚至都不怎麼用膳。
「真不吃嗎?」江靈若喝了一口雞湯,又舀了一口粥,胃裡傳來舒適的暖意。
雲寂冷著臉,忽地伸手想要將桌子掀翻,鎖鏈哐當一聲,砸在玉制桌上,江靈若在他發出動作的一瞬,已經按住了他的手。
她冷笑一聲,「我今天還非得讓你吃了這玩意不成。」
兩指拈起桂花香糕,又掐著雲寂的兩頰,迫使他張開嘴巴,而後直接塞入雲寂的口中。
入口即化的甜意在雲寂口腔中炸開,江靈若剛要鬆手,白皙的指尖卻忽然被含住,濕潤溫暖的包裹著,想要抽離的動作一頓。
雲寂卻忽然炸毛了,連忙張開嘴巴,而後將頭偏到一邊,臉卻紅得可怕。
他明明是要咬斷那女人手指的...怎麼會這樣...
難道她給他下的蠱中,有能控制住不能傷害宿主的指令?
一定是這樣。
等到他拿到了解藥,一定會將這個女人碎屍萬段。
雲寂已經明白了,江靈若不是給他下了葯,而是種了蠱。
江將軍的亡妻就是苗疆聖女,作為聖女的女兒,有那些個情蠱,豈不是很正常?
她一定是趁著自己昏迷,悄悄給他種下了蠱蟲,不然怎麼解釋他一見到她就會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他會找到解藥的,但是在找到解藥之前,雲寂不介意陪她玩玩。
正想著,頭頂上忽然傳來一陣溫暖,她的指尖碰到了他的髮絲,動作溫柔細膩,就像是在撫摸什麼珍貴而易碎的東西。
「乖。」她說。
雲寂惡狠狠地打開江靈若的手,「別碰我。」
「好。」江靈若收回了手,「桌上的早膳記得吃了,我可不希望你死了。」
天天不吃飯怎麼行。
「知道了。」出乎意料,這次雲寂沒有反駁她,他低下頭,神情晦莫。
等到江靈若走後,雲寂靜坐在原地,緩緩地碰向了那塊吃了一半的桂花糕。
上完早朝後,江靈若在養心殿中處理政務,身邊的太監告訴她江將軍求見。
「讓他進來。」江靈若頭也沒抬一下,她正看著底下人傳來的消息。
消息的內容無一例外,就是找不到一個叫風成天的男人。
江靈若特意縮小了範圍,讓他們去尋鏢局中的人,可卻一直都沒有收到風成天的下落。
也罷,若是她找不到他,那也算他命好,沒能死在她的手下。
但江靈若更傾向於遲早會見到男主風成天,畢竟現在成為了皇帝的是她,而不是風成天,劇情的吸引力會將風成天帶到京城。
雖然原主的心愿是一片空白,但江靈若可不會覺得原主不恨風成天。
那個要了她命的男人。
江潮走進殿內,一眼就看到了高坐在麒麟雕寶座上的女兒,微斂雙眸,眉眼凌厲,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麼。
有那麼一瞬,江潮覺得自己那聽話的女兒與那個暴君雲寂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兩人的氣勢太過相似,都帶著帝王的威壓,雲寂是暴戾嗜血的,而女兒是溫和卻又不容置喙的。
「見過陛下。」
「起來吧,愛卿有何事?」
江潮的目光落在了江靈若身邊的太監身上,那太監得到靈若示意后,便退下了。
「女兒,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在乎那些虛禮。」
江潮正色道:「這江山如今姓江,可為父心裡卻有點不踏實。」
史書會如何記載呢?
亂臣賊子,篡權奪位...
江潮沉思著,江靈若卻打斷了他,「父親,史書是由勝利者記載的,你怕這作甚?」
她輕笑,「如今多少人羨慕女兒能坐上這個位置,若是背負後世罵名,就能登上這個位置,想來願意背負罵名的人怕是多如過江之鯽。」
「況且,還不一定是罵名呢,歷代朝代都是男帝,而吾是罕見的女帝,開創先河,多的是世人為我正名。就算都是罵名又如何,生前哪管身後事?」
江潮被她懟得有些啞口無言,張著嘴巴囁嚅,卻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才開口,說的卻是另一個內容,「你為何不把那暴君殺了?」
江靈若將奏摺合上,「我殺不死他。」
「撒謊!為父看你就是被美色昏了頭!」
江靈若點了點頭,也沒有否認,「是。」
江潮長吸一口氣,繼而道:「你如今退位,再把那暴君殺了,等到天下大亂,豪傑紛起,能攻上京的人也並非池中物,到那時你把皇位給他,做他的皇后,也不用像如今這樣,叫為父擔心了。」
「來人,傳太醫。」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江潮呆愣在原地,接下來要說出的話終止在嘴邊,改成了其他:「為何要傳太醫?」
「讓御醫給父親看看,父親是否腦子有問題。」
江靈若撐著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方的江潮。
「何出此言?」
「江大人,從頭至尾,你都弄錯了一件事。」江靈若眸中冰冷一片,「這江山是我的江山,你無權左右我的決定。」
江靈若都要懷疑江潮是不是腦子真的有問題了。
要不是江潮是原主的父親,十幾年對原主也都很好,若不是念著這些,她早就讓人把江潮拖出去打上幾十大板清醒清醒了。
未免也是太過昏頭了些。
江靈若知道江潮說的話全都是出自本心,也是真真切切的想為這個女兒好。
可是對於這些「好」,她卻不打算接受。
如今這天下是她的,哪有拱手相讓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