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叔,別開玩笑了
趙羲彥根本就不認識去京城大學的路,騎了一段覺得不對勁,只好求助婁曉娥。
「你知道怎麼去京城大學嗎?」
「你不知道你還騎前面?」
婁曉娥又好氣又好笑。
「這不是你騎得慢嘛。」趙羲彥訕訕道。
「行了,跟著我。」
婁曉娥翻了個白眼后,踩了一腳,沖在了前面。
趙羲彥立刻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半個多小時后。
兩人到了京城大學的門口,沿路詢問,這才找到了歷史系的班級。
趙羲彥原本以為夜校有很多人,沒想到他們班才六十個人,而且歷史系只有這一個班。
兩人匆匆忙忙的跑進去后,發現老師已經在講課了。
「報告……」
趙羲彥喊了一聲。
「報名字。」
講台上的老師是個中年男人,他身上穿著一襲灰色的中山裝,臉上挎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很是斯文。
「趙羲彥(婁曉娥)。」
兩人一前一後報了名字。
「我叫孟彥武,是你們的班主任兼講師。」老師做了一下自我介紹后,板著臉問道,「你們為什麼遲到?」
「報告,我們從小就幻想著有一天能夠踏入京城大學這所華夏的最高學府,所以我們滿懷激動的踏入了學校,然後……」
「說重點。」
孟彥武敲了敲桌子。
「我們迷路了。」趙羲彥小聲道。
「哈哈哈。」
班上的同學哄堂大笑。
大家也記住了這個叫做「趙羲彥」的小子。
喊小子是一點問題都沒有,能來夜校的,三十齣頭的都很罕見,基本上都是四十多歲的大叔或者阿姨,鮮少有幾個年輕人,都端正的坐在了那裡。
「行了。」
孟彥武也有些哭笑不得,「都去找位子坐著,課堂紀律都知道吧?」
「知道。」
趙羲彥和婁曉娥忙點頭。
「那我就不再重申了,去吧。」
孟彥武笑了笑。
「謝謝老師。」
趙羲彥和婁曉娥微微鞠了個躬后,走到了教室後排坐下。
「兄弟,你哪個單位的?」身旁一個圓滾滾的胖子笑眯眯的問道。
「軋鋼廠,叔,你呢?」趙羲彥禮貌道。
「叔?」
胖子一下破防了,「兄弟,我他媽二十二,你喊我叔合適嗎?」
「二十二?」
婁曉娥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叔,別開玩笑了……」
「卧槽,你們怎麼不信呢?我真二十二,在紡織廠管人事……」
胖子急了,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證。
「馬元,男,紅星紡織廠人事部主任,二十二歲。」
趙羲彥念叨了一聲后,驚訝道,「兄弟,你二十二歲就當主任了?牛逼啊。」
「嗨,小意思。」
馬元搖頭道,「我十六歲頂我老子的班,工作六年級了……好不容易才混到個主任。」
「馬大哥,那你一定很努力吧?」婁曉娥讚歎道。
「不是,紡織廠廠長是我二大爺。」馬元正色道。
噗!
趙羲彥和婁曉娥頓時笑出了聲。
「趙羲彥……」
孟彥武喊了一聲。
「到。」
趙羲彥立刻站了起來。
刷!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剛才我說的很好笑嗎?」孟彥武輕笑道。
「唔。」
趙羲彥愣住了。
他剛才只顧著聽馬元講他的二大爺去了,哪知道孟彥武講了什麼。
孟彥武也好似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我剛才講到了歷史的遺憾,你說說你的遺憾是什麼?」
「遺憾?」
趙羲彥微微一嘆,「我原本遺憾是『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以為這才是人生的遺憾,可後來我發現,『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這算不得什麼遺憾。」
「即便是當年的盛唐,也不處處寫滿了遺憾嗎?寫『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高適暮年得志,他不遺憾嗎?」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婁曉娥正是一雙美目里都是小星星,恨不得撲倒在他懷裡。
「寫『天生我才必有用』的李白,空有宏圖之志,卻借酒消愁,他不遺憾嗎?王勃一篇《滕王閣序》震驚天下,卻二十六歲而亡,我想他也遺憾吧?」
趙羲彥微微一嘆,「我想,與其去記住自己的遺憾,不如活在當下更有意義……孟老師,各位同學,你們覺得呢?」
啪啪啪!
孟彥武率先鼓掌,隨即掌聲一片。
「趙羲彥同學很有文采啊,我看了資料,你是高中畢業是吧?當年為什麼不考大學呢?」
「我原本在農村,後來我爹死了,街道辦的人寫信給我,讓我來頂職,所以我就進廠當了工人。」趙羲彥正色道。
「那實在太可惜了。」
孟彥武搖搖頭,「我們今天講的是『文人風骨』……你有什麼看法?」
「我覺得講『文人風骨』的,不是壞就是蠢。」趙羲彥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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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
整個教室一片嘩然。
「老弟,有種。」
馬元偷偷豎起了大拇指。
「趙羲彥同學,你到講台上來。」孟彥武招了招手。
「羲彥……」
婁曉娥緊張的拉住了趙羲彥的手。
「沒事。」
趙羲彥笑了笑后,走到了講台上,「孟老師,有何見教?」
「來,這堂課你來講。」
孟彥武把粉筆遞給了他,「我的觀點和你不同,但我很想聽聽你的觀點。」
很多人都幸災樂禍的看著趙羲彥。
這小子怕是要吃苦頭了。
可沒想到趙羲彥坦然接過了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兩個大字——文人。
「同學們,什麼叫做『文人』?『學的文與武賣予帝王家』,這是舊社會讀書的意義。你既然是為了當官而讀書當文人,你還談什麼骨氣呢?」
趙羲彥輕笑道,「文人,自古以來的十惡不赦,為首的就是『謀反』,這是誰說的?是文人說的,隨後是什麼?謀大逆,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我們毀壞皇家的宮殿,建築……這是第二惡。」
原本輕視他的人,也逐漸聽入了神。
孟彥武則雙眼放光,這小子可不像是普通的工人。
「第三惡是謀叛,就是叛逃他國,這我很認同,到了第四,才是『惡逆』也就是打殺父母長輩……大家想想,十惡不赦是誰講出來的?不就是文人嗎?」
趙羲彥冷笑道,「他們禁錮我們的思想,為統治階級服務,這些人是不是壞?是不是蠢?」
「是。」
台下的眾人盡皆大喊,隨即送上了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