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樊星
玄天宗，道門第一宗門。
仙山巍峨直入雲霄。
白玉長階共五千一百階，蜿蜒盤旋而上。
樊星的第一世，並不叫樊星，若是你問他當年叫什麼，他恐怕也只會笑著說自己忘了。
他的第一世，便出生於這道門第一宗，父親是觀主玄陽真人，母親是首座青霞仙子。
樊星出生那日，玄陽真人便為他卜算了一卦。
卦象顯示，此子若是不在十八歲時獻祭，將會給玄天宗帶來滅頂之災。
一開始，真人與仙子並不相信這個預言，即使玄陽真人算卦從未出過錯。
樊星三歲啟蒙，七歲入門，十歲築基，成為了整個修仙界的傳奇。
然而，隨著樊星年齡增長，詭異的事情接連發生。
每當他修鍊，周圍的靈氣就會變得混沌，多位長老在指點他時莫名受傷，就連最親近他的師兄弟們，也頻頻遭遇不測。
十六歲那年，樊星即將突破金丹期時，體內的靈氣失控，意識昏迷，整個玄天宗都幾乎被毀。
玄陽真人和青霞仙子為了平息這場災難，死於大戰。
也是從那日起，樊星被關押在玄天宗最偏僻的山峰上，等待他18歲，將其獻祭。
無論經歷了幾世，樊星都記得被關押時的記憶。
那是一間陰暗潮濕的石室，四面牆壁上刻滿了封印靈力的符文。
不僅是牆壁。
樊星手腳筋被抽出，體內被強行存入上百根封靈針。
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日復一日，只剩一具形如枯槁的軀殼，皮膚上滿是被符文和封印之術灼燒的傷痕。
師長也好，同門也罷，全部將其視為災星。
他知道，等待他的只有十八生辰當日的獻祭。
獻祭當天，祭品需要徒步登上長階。
樊星赤足踏上玉石階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
目光掃過周圍的面孔，曾經熟悉的同門，此時皆如陌路。
他眼中沒有任何悲傷和仇恨。
只有平靜。
周圍的人群沉默不語，只有一些年長的修士低頭嘆息，想起了那個曾經天資卓絕的少年。
樊星身體很虛弱，走了一會兒，便暈了過去。
幾道仙術打下，他又不得不起身，繼續向上攀爬。
直到五千一百階走完，他躺在地上，周圍仙鶴盤旋。
一柄血色長劍從天而降刺穿他的心臟，鮮紅的液體蜿蜒流淌，在祭壇上匯聚成詭異的圖案。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只有樊星微弱的呼吸在回蕩。
仙鶴們停止了盤旋，靜靜棲息在祭壇周圍，看著樊星。
樊星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直到樊星死亡，那些曾經被封印的強大靈力彷彿找到了宣洩出口，從體內爆發而出。
烏雲聚集，電閃雷鳴。
山峰上的修士們全部面色從凝重化為了狂喜，而那本應已死的玄陽真人也站在人群中。
所有靈力化為耀眼的光柱從金丹處衝天而起，整個玄天宗被這光芒籠罩，周圍的靈力，已然回到了創世之初的充沛。
樊星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當周圍的景色逐漸清晰時，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虛無之中，傷痕纍纍的軀殼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靈體。
他看到了玄陽真人和那些所謂的「同門修士」在貪婪的吸取著他的靈力。
就在樊星意識即將徹底消散之際，一縷微弱的光芒出現在虛無之中。
「我的孩子。」
青霞仙子的一縷神識凝聚成型。
後來樊星才知道，青霞仙子是被玄陽真人殺的。
整個修仙世界的靈力不足以維持現在這麼多人修鍊，樊星體質特殊，靈魂純凈，是唯一能成為祭品的人。
於是，玄陽真人便將其獻祭給了天道，換取了整個修仙界的「安寧」。
青霞仙子不在乎其他人，她只在乎自己的孩子，被玄陽真人殺死之時還是留下了一縷神識，救下了樊星的靈魂。
黑化強十倍，洗白弱三分。
樊星通過修鍊，不僅是重塑了肉身，還踏平了整個仙界。
將玄天宗整個宗門屠盡。
玄天宗的廢墟中，烈火熊熊燃燒，曾經的仙山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樊星踩著灰燼和碎骨，冷漠的俯視著，一步步逼近了奄奄一息的玄陽真人。
玄陽真人面容扭曲，雙眼布滿血絲，死死盯著樊星，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他突然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笑容絕望而瘋狂，掙扎著抬起顫抖一手，指向樊星，聲音嘶啞：「你以為你贏了嗎？可憐的孽障！」
說話的時候，玄陽的唾液混合著血沫飛濺：「我詛咒你！」
樊星皺眉，想要上前阻止，卻被幾股靈力壓制著無法動彈。
玄陽真人的身體開始發光，周圍殘存的靈力向他聚集，雙眼漆黑。
「第一！」玄陽真人咆哮道，「你將永世不得安寧！每當你閉上眼睛，都會看到今天的場景，看到你屠戮同門的畫面！」
一道黑氣從玄陽真人體內竄出，如利箭般刺入樊星的眉心。
樊星悶哼一聲，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體內靈力無法聚集。
「第二！」玄陽真人的聲音更加癲狂，「你的力量終將反噬己身！你越是強大，就越是痛苦！你會成為力量的奴隸，永遠無法擺脫！」
又是一道黑氣打出，鑽入樊星的心口。
頓時樊星感覺到全身經脈似乎都在被火灼燒，站都站不穩了。
「第三！」玄陽真人的身體開始化為了黑氣，「你註定孤獨終老，無人理解！你將永遠漂泊，永遠無法找到歸宿！」
語畢，玄陽真人自己化為了一道黑氣，纏繞在樊星全身，滲透進了樊星每一寸皮膚。
周圍的火焰漸漸熄滅。
開始下雨了。
雨水傾盆而下，沖刷了樊星身上的血污，也模糊了周圍的景色。
黑髮被雨水打濕后緊貼在稜角分明的臉上，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茫然和痛苦，但很快就恢復了冷漠。
樊星緩緩抬起手，雨水從指尖滑落，他冷笑一聲，甩袖離開。
後來樊星果然如同玄陽真人的詛咒一樣。
無法安寧。
力量反噬。
孤獨而終。
程泊策那一世，若不是樊星的力量被反噬，恐怕陽淮都無法傷害他分毫。
樊星的前一世，被C088剛剛綁定的那一世也是如此。
心魔入侵、力量反噬、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