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一丘之貉(上)
他可不像大爺,為人那麼隨和,生著一雙偏灰色的瞳孔,眉眼也是深邃的,卻透著一種鼠類的奸詐。
加上猴兒一樣的身材,看起來更有蛇鼠之輩的猥瑣感了。
不等寧向星回話,他自己在那裡著急的找補。「你不會是新來的幹部,聽了小孩子玩笑話跑來的傻幹部吧,哎呦,那件事都……」
寧向星卻搖搖頭,一臉困惑的模樣。「不是啊,我是投靠在礦區做事的哥哥來的,因為沒準備被褥毯子,所以在聽說阿曼心靈手巧后,想請她給我縫製鋪在炕上的毯子,
我願意用五斤米作為手工費,你說小孩子、玩笑話什麼的,是在說誰呢?」
年輕一點的男人住嘴了。
本來想繼續浮誇的表達什麼,此刻被截斷,還聽到這樣出乎意料的原因,臉上表情有點尷尬。
好像自己滿腔熱情的表演,卻被喝了倒彩。
要是地上有個縫隙,都恨不得鑽進去了。
「怎麼了?你剛才不是想說阿曼在哪裡嗎?你認識她?她手藝是不是真的很好?」
「啊,毯子,找阿曼繡毯子啊,原來這樣子,我沒說誰,沒。」這人估計剛才全心準備按照腹稿走,被打斷後又被追問關於阿曼的情況,此刻緊張到成了結巴。
莫悲在後面坐在鬼子摩托車這邊,表情被掩蓋在面巾之下。
什麼?寧向星他來找人做毯子的嗎?
出發的時候不是說工作嗎?
哎呀,讀書人說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這個男人不吭聲了,想迴避話題,寧向星卻不放過他。
他掃了一眼最開始被打斷話頭的老頭,看著他手裡的品質極差的煙絲,還有那身一看就窮苦的打扮,心中有了主意,
寧向星故意從兜里掏出來一張煙票,故意對那賊目的年輕男人說:「我懂規矩,問路問事是打擾你的事件了,該給些感謝地,這裡是一張煙票,因為是特供票,所以供銷社內最好的煙都能買……」
賊目的男子狐疑的看著票據,自己又沒有真的帶路,反而是故意打斷這個年輕人說話,他怎麼還這樣的殷勤?
不過嘛,有東西不拿白不拿,反正只要不是——
「喂!艾爾肯,你這樣可不對啊,是我先被問話的也是我準備跟人說阿曼的事的,你怎麼能搶我功勞呢?
這位同志啊,我知道阿曼的事,我還給你帶路吧。」
寧向星猶豫了一下:「可是他好像比較了解阿曼,還能讓你別說話,是不是你跟阿曼的關係不好,他跟阿曼關係比較好?」
「放狗屁!他跟買了阿曼的那個畜生一個地方的,是怕你去找他同鄉算賬呢。」
「喂!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你不怕努爾買買提來找你!你個老頭子上一邊抽你的煙去我看你是腦子抽壞了。」
寧向星露出瞭然的神情,把煙票往艾爾肯的手上遞過去。
那老頭氣死了,手都伸出來攔住寧向星的動作:「給他幹嘛?他要是帶你去找阿曼,說不定你能被噁心死,艾爾肯可不是個好東西,你這樣的禮貌人還是不要接觸他比較好,
還是我來給你帶路,我年紀輩分擺在這裡,努爾買買提怎麼也要給我三分臉面。」
寧向星猶豫了一下,見艾爾肯雖然動怒了,卻不敢真的對老頭做什麼,心中分析,看來隨便找的老頭都是這附近說得上話的長者啊。
他乾脆的把煙票給了老頭:「那就麻煩這位同志了,我實在是著急用上新毯子。」
老頭笑呵呵的收下了,看一下日期還有很久,是近兩個月的新票,美滋滋的揣到懷裡,然後揮揮手準備帶路。
那個地方走過去大概需要半小時,寧向星可不會走,直接指了指鬼子車,請老頭上車。
老頭稀罕的坐在了車鬥上,寧向星坐在摩托車後面的位置,手指在並不薄的挎包上摩挲了一下,目光沉沉。
那個女孩子,希望自己趕得及。
第一個工作就折戟,那會很晦氣的。
騎車可比走路快,十分鐘不到就已經直達目的地。
莫悲這孩子,直接把車開到距離所謂阿曼夫家大門半米處,門檻內本來有個人貼門坐著,在處理什麼東西,見狀拎著屁股下的小板凳就往裡面跑。
估計看莫悲那個樣子,以為是要直接撞過來。
寧向星靈活的下車,順便還非常乖順的扶著老頭下來。
老頭一輩子也沒見過如此體貼細心的年輕人,心中滿是欣賞。
所以在寧向星露出靦腆的笑意說,不知道怎麼開口見阿曼時,老頭直接進去跟人交涉。
出來后說。「他們說要帶走人,必須讓家裡的其他人跟一個還有,五斤米不夠,要十斤米。」
寧向星露出了有些為難的神色。「我如今也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這個開銷是早就訂下的,能不能請他們通融一下,
說不定下次我就可以給他帶來新的生意。」
老頭也知道是努爾買買提家不把人當人看,但都是男人,還有一點親戚關係,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進去又為寧向星爭取了一下。
不多時,阿曼出現了。
她的手腕被一個人用繩結捆住,身上的衣服很不合身,雖然不臟卻也不算乾淨,看起來像是剛從誰身上扒下來匆忙套上的。
阿曼一直低著腦袋,抓著她的人年紀不小了,還留著鬍子頭髮亂蓬蓬的。
也是奇怪,有些人經常洗頭髮,幾根頭毛保養得跟金子一般珍貴就是不長還越保養越掉,有的人頭都沒怎麼洗,那頭髮就是一堆一堆的長。
只不過眼前人不經過打理的亂蓬蓬頭髮只有髒亂差。
隨著他帶著阿曼走出來,身後跟出來一個、兩個、三個……一共五個人,兩女三男,無一例外的,都比平均身材壯實。
人手不少啊,大家庭呢。
寧向星臉上還是人畜無害的微笑:「您真是擔心孩子,孩子都十四歲了,你這個當爹的還要陪著她出去做活。」
那努爾買買提的臉都黑了,爹什麼爹?
會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