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收拾渣男賤女
陽春三月,桃花紛飛。
明亮而不失雅緻的侯府廂房中,卧榻上的佳人臉色蒼白如紙,眉宇深鎖,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彷彿正沉淪於無盡的惡夢之中。
「夫人!居然在本侯背後與人有私?」
「哼,那些狂蜂浪蝶可是你父親親自挑選的,感覺可還滿意?娘親可曾享受其中?」
那個自幼由她撫育,視如親子的養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反常態地收起了平日的恭敬,面容扭曲得令人心悸。
「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我的恨意有多深重?」
「若非你,我應是那悠遊林泉的閑雲野鶴!而非如今天這般委曲求全,身陷泥潭!」
「若非你,我早已迎娶安樂公主,共覽山川之妙!那國公府的嫡女有何魅力?即便娘家權勢滔天,豈能比得上兩情相悅?!」
「權勢富貴在我眼中皆為塵埃!即便位極人臣又如何!這絕非我所願的生活!」
「我淪落至此,全是你的逼迫!全因你而起!」
「——我要殺了你!」
譚羨魚的喘息越發急促,瞬間,她猛然坐起,終是從那場夢魘中掙脫。
她顫抖著撫摸自己的頸項。
絲帶纏繞的痛楚似乎猶在。
視線漸漸清晰,譚羨魚望著周遭熟悉的布局,心中尚存餘悸。
此地……
此地竟是……侯府卧房?
難道她沒有在家族覆滅后,背負私通罵名被送往荒山,最終慘遭養子扼殺嗎?
她四下打量,又審視自己的雙手。
十指纖長,手掌細膩柔軟,顯然是精心養護的結果,哪像前世末路,因勞作過度而指節粗大,手掌布滿老繭。
淚水漸漸迷濛了視野,她以雙手掩面,嗚咽伴隨著淚水從指間溢出。
她,真的回來了!
「夫人,您可安好?」
抱琴終是匆匆趕來,臉上寫滿了憂慮,還殘存著一絲尚未褪去的憤慨。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譚羨魚猛然轉身,望向來者。
是她的抱琴!
抱琴作為她的陪嫁侍女,忠貞不渝,當家族遭難,侯府首次對她不利之時,她挺身而出擋在了前頭,結果卻遭受屈辱,最終衣不蔽體地隕落在偏僻的巷弄……
抱琴走近,見譚羨魚滿臉淚痕,便拋開了怒意,連忙擁她入懷:「夫人,發生了何事,是誰欺侮您了?!」
譚羨魚緊緊抱住抱琴,泣不成聲,許久才慢慢平靜。
她邊擦眼淚邊說:「我……我沒事,不過是做了個惡夢而已。」
抱琴聞聽,既心疼又覺好笑:「夫人,怎的離家幾日,竟變得如此膽小了?」
譚羨魚被她逗笑了,淚水也止住了。
她接過抱琴手中的帕子,又稍作調整,問:「外頭髮生了什麼事?」
抱琴神色一凜,接著滿面陰鬱地道:「還不是那位老太太!抱怨夫人進門兩年仍無所出,又提起了過繼子嗣之事!」
無子嗣,這怎能怪到譚羨魚頭上!
靖國侯一年難得踏足府邸,若是譚羨魚真的有孕,那才真叫亂了套!
抱琴為譚羨魚感到不平:「老太太不知哪根筋不對,這兩日日日差人來催,跟催命似的,真是煩不勝煩!」
譚羨魚眼神微凜,憶起前世此刻,老太太與霍容愷聯手迫使她接納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
老太太堅稱那是霍家血脈,實則是霍容愷與其表妹私情之果。
譚羨魚視他如親子,不僅親身教誨,更不惜顏面為他尋訪良師。
出身武門的她,因父親與名儒交好,親自邀請名師,爾後更是傾力鋪墊他的未來,終使他贏得顯赫國公嫡女青睞,人生坦蕩。
怎料,他非但不感恩,反以白綾殘忍終結了她的生命……
譚羨魚強壓下喉間的窒悶,自我救贖於絕望深淵邊緣。
「沈嬤嬤作為老太太親信,臉皮當真比城牆還厚,幾番驅逐仍糾纏不休!」
她淡淡吩咐:「為我更衣。」
前世,她雖多般推拒,竭力拖延,孩子最終仍落入自己懷中。
既如此,便讓他來吧。
養育之責她自承,只是老太太與靖國侯能否安心放手,尚未可知。
抱琴雖不明其意,仍遵命而行,迅速梳好髮髻,口中念念有詞:「夫人,要不然奴婢回府求援,將軍絕不會坐視您受半點委屈,侯門又如何?將軍必會為您主持公道!」
譚羨魚望著鏡中抱琴,苦笑:「我已為人婦,豈能事事倚賴娘家?」
「可……」
「罷了,」譚羨魚截斷她的話語,「勿憂,我心中自有計較。」
重活一世,她誓不再重蹈覆轍。
鏡中映照的女子讓她略感陌生。
黑髮如雲,肌膚勝雪,眉若淡掃,唇色自然嫣紅,姿色超凡脫俗。
這青春容貌,自己久未相見。
譚羨魚毅然道:「出發吧。」
去面對那位老太太。
語畢,她邁步而出,抱琴緊隨其後。
譚羨魚所居為主院相守園,與老太太的松壽園」相近,不過片刻就到了。
剛入園中,甜膩之聲傳來:「姨母,表嫂依舊固執,我們如何是好?」
「枝枝莫急,」老太太聲音罕見地透著慈愛,「這些年你已受盡委屈,姨母斷不會讓你的孩子再受半分苦楚!」
「姨母……」
「枝枝放心,有母親給你做主,譚羨魚即便不願也得答應,」霍容愷聲線溫柔,滿含安慰之意,「莫慮太多,今晚我親自前往,必能促成此事。」
「表哥,你犧牲太多了……」司南枝感動涕零,「為了我們的未來,你竟願承受如此重負,我心中實難平靜……」
「枝枝……」
屋內細微的聲響,引得抱琴短暫的愕然:「姑娘,那位謝姑娘不正是侯爺的表親么?此……」
譚羨魚未予回應,蓮步輕移步入廳堂,將霍容愷與司南枝的驚慌失措盡收眼底,彷彿視若無睹,對老太太施禮:「婆母安泰。」
「嗯。」老太太見譚羨魚進屋,面色略顯尷尬,「起吧,坐下說話。」
「多謝婆母。」
譚羨魚剛落座,老太太便啟唇問道:「羨魚,關於過繼子嗣之事,你可曾考慮清楚?」
沒等譚羨魚回應,老太太又接續道:「此事實則是為你考量,你嫁入府中已兩載,腹中卻未有動靜,拖延日久,外人嚼舌根怕是愈發不堪入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