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人情世故
當下,她便以一種尖酸刻薄的口吻挖苦道:「看來姐姐從小就夢想著能嫁入豪門,這些年真是沒少下功夫。在京城裡混了這麼些時日,居然還真成了萬眾追捧的紅人!」
話語間,滿是不甘與醋意。
溫清蘭聽聞此言,雙唇微抿,心中滋味複雜。
未等她作出回應,溫思妤又搶先一步,言辭犀利:「不過,最後誰能笑到最後還說不定呢!姐姐,咱們走著瞧吧!」
說罷,溫思妤揚長而去,將那些請柬隨意拋在桌上。
溫清蘭輕嘆一聲,收拾好自己的請柬,獨自回到房中。
她深知自己浪費了太多時光,如今,正是時候該做出決斷,向前邁出堅實的一步。
接下來的日子,溫清蘭在自己的小院里專心致志地篩選,請柬逐漸減少,直至最終只剩下兩三份。
面對這艱難的選擇,她決定帶上請柬,找譚羨魚幫忙參考。
「表姐,」溫清蘭將請柬輕輕放置於譚羨魚面前,「你看看這幾個人怎麼樣?能不能幫我參謀參謀?」
譚羨魚聞言,秀眉微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些日子你閉門不出,就是為了這個?」
溫清蘭輕輕點了點頭,眼中透露出幾分堅毅:「我已經耽誤太久,若再拖延,恐怕……」她的心境與譚羨魚不同。
譚羨魚身後有家庭的庇護與寵愛,而溫清蘭背後,則常常只有孤獨相伴,即使嫁為人婦,也要扛起為母分憂的重任。
見溫清蘭態度堅決,譚羨魚便直接鋪開那些邀請函,一封接一封,仔細審閱起來。
審閱完畢,譚羨魚不禁在心中暗暗讚歎溫清蘭的挑剔眼光。
「這些家庭都很不錯,實在難以抉擇哪個更出色,」譚羨魚說道,「不如讓人收集這些公子的畫像,你看看哪位看著最合眼緣?」
溫清蘭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眼底卻藏著幾分無奈與深沉:「表姐,現實生活中的柴米油鹽,豈能僅僅憑藉一副好看的皮囊就能安然度日……」
她對伴侶的外觀並無過分的苛求,不追求他擁有令世間萬物黯然失色的俊朗,只願對方樣貌端正,心性淳厚。
溫清蘭認為,內在的品質才是維繫婚姻與生活的關鍵。
譚羨魚輕輕笑聲中帶著一絲溫柔的肯定,她從那一沓請柬中精挑細選,最終將一封精緻的請柬放置在溫清蘭面前,如同鋪設了一條未知而充滿希望的小徑。
溫清蘭目光一掃,請柬上的「楊家」二字令她的眉宇間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楊家?」
這兩個字似乎承載著不凡的分量。
譚羨魚以一個細微而堅定的點頭回應,繼續說道:「這位楊公子乃楊夫人膝下的幼子,雖然不直接管理家族事務,但作為正室所生,未來的日子裡,即便個人無甚建樹,也自有一份家產等待著他。更不用提,他的兄長權勢庇護,生活自是不會太過艱難。」
提起楊夫人,譚羨魚的話語裡帶上了幾分複雜:「提到楊夫人,世人皆知其溫柔善良,但……」
她稍作停頓,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是真心實意的慈悲,還是僅僅是表面上的和善與內心的嚴厲,這卻難以一語斷定。」
人心,猶如深海,難以揣測,溫清蘭聽了這話,眼神也變得幽遠起來,似乎陷入了對人性深邃的思考之中。
譚羨魚見狀,話鋒一轉,帶著幾分寬慰的口吻:「但你也不必急於做出決定,多出去走走看看,可以讓你的大嫂陪你一同前往。」
溫清蘭輕點頭,接受了這一建議。
起身之際,她禮貌地表達了感謝:「多謝表姐的周全考慮,我會找大嫂商量此事的。」
譚羨魚以點頭作為回應,隨即收拾好剩餘的請柬,輕輕交至溫清蘭手中。
正當溫清蘭欲轉身離開之時,譚羨魚突然叫住了她:「清蘭?」
溫清蘭轉頭,眼中滿是疑惑,彷彿在問:還有什麼事情?
譚羨魚的唇角輕輕抿合,話語中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你的妹妹,思妤,她對此有什麼想法嗎?」
溫清蘭聞言,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深深地嘆了口氣:「思妤……似乎對未來還沒有任何打算,儘管這次也有幾家送來了請柬,但她連看都不曾看一眼。」
片刻的沉默之後,她又補充道:「表姐,我已經準備好一封信,打算明日便寄回家裡,讓父親接她回來。」
譚家尚且不知曉溫思妤對那位權傾朝野的戚霆驍懷有怎樣的情愫。
一旦真相大白,只怕連譚家也無法成為她避風的港灣。
與其最終落得被將軍府驅逐的下場,還不如主動撤退,讓她能保持尊嚴地回到故鄉。
得知溫清蘭已有妥善安排,譚羨魚微微頷首,表示認可:「這樣也好,你辛苦了。」
溫清蘭輕輕搖頭,臉上帶著一抹苦澀的微笑:「表姐這樣說就見外了,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記憶中,戚霆驍在臨江樓上的那果斷決絕,手起刀落間取人性命的場景依舊曆歷在目。
這樣的男子,不是溫思妤這個單純的少女所能輕易涉足的。
萬一觸怒了他,溫思妤的未來將難以預料。
溫清蘭的背影漸漸遠去,抱琴心中五味雜陳:「奴婢原以為,表小姐能理解姑娘的心意呢。」
回想上次譚羨魚親自帶她去女學報名,經過一番努力,溫清蘭的名字已悄然在那些女官與先生的心中留下了痕迹。
假若溫清蘭願意,進入女學其實並非難事。
溫清蘭自小便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中磨礪成長,心思細膩,處事老練,若論管賬理財,她絕對是一把好手。
然而,她卻未曾領會譚羨魚言辭背後的真實意圖,誤以為那次僅僅是一次普通的幫助。
譚羨魚輕輕搖了搖頭,眼裡閃爍著洞悉人情的智慧:「人各有志,路亦各不相同,勉強不來。」
抱琴聞言,惋惜之情溢於言表:「總感覺這麼好的機會就被浪費了。」
「主子,有人身處困境,呼天不應,為何偏有人選擇最艱難的路走呢?」
在抱琴看來,上女學,自食其力,萬事自己做主,那才稱得上自由洒脫。
溫清蘭的想法,愈發讓她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