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多特之死(下)
多特·蒙布朗轉而向布列斯利樞機主教大喊道:「願世界意識為我見證!願眾神為我見證!我以我的生命詛咒光明神與光明教會!你們將永遠不會得逞!
若無人為我見證,就讓我化為幻境,向每一個過路者述說你們所犯下的惡行!」
他的話戛然而止,一桿長槍已然貫穿了他的胸膛。
布列斯利主教吹了吹指甲縫中的灰塵,向著手下擺擺手。那神使走上前去,從多特的屍體上拔出了自己的長槍,唰地一甩,血液四濺。
看到這裡,多蒙爺爺淚流滿面,早已死死捂著嘴泣不成聲。
記憶的畫面仍在繼續,畏畏縮縮地躲在神使背後卻目睹了全部經過的德斯蒙德鎮長顫顫巍巍地站出:「這和我們說好的不大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布列斯利樞機主教輕描淡寫地道,「你會得到你的報酬,而我們會得到蒙布朗自治聯邦和奧利哈鋼礦,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樞機主教大人!」一個神使道,「屍體不對勁,他在繼續異化,污染濃度在瘋狂上升,他怕是要化為幻境!」
「哦,不必擔心。」樞機主教老神在在,「這也符合我們的計劃,全員退離。對了,我們帶來的那些幻境核心呢?」
「在這裡。」神使們掏出那些被用秘法封存的幻境核心,「這些都是我們專程讓聖子們從幻境中好不容易弄出來的核心,為此還折損了不少好用的聖子們……
真的要用在這裡嗎?感覺怪浪費的。」
「不浪費~不浪費~」樞機主教笑眯眯地道,「聖子那種軀殼,要多少有多少,這些幻境能為我們保下奧利哈鋼礦脈,這才是潑天的富貴。去,把這些幻境安放在地圖上圈出的位置,所有重點礦脈都要覆蓋到!
神明已經去礦山那邊了,祂會順手解決蒙布朗家與埃爾蒙特家剩下的兒子,這樣一來,這個自治聯邦就是我們光明教國的一部分啦!」
「等、等下!」德爾蒙特·德斯蒙德驚道:「你們不是說解決了蒙布朗以後,就把自治聯邦交給我管理嗎?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幻境又是怎麼回事?!」
「哎,這不明擺著的事嗎?」布列斯利樞機主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轉身避著逐漸開始蔓延的幻境往外走:「長年執掌政權的家族轉瞬之間覆滅,無能軟弱的傢伙突然上台,必然會引起人們嘩變、猜忌紛紛……
奧利哈鋼是世間難尋的至寶,多少勢力都為之眼紅,我們花了這麼大力氣,怎麼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他咧開嘴,笑的得意洋洋,一點都不像是在說要把整個城市的人都送去陪葬的模樣:「聰明人都知道,要把寶物藏在只有自己才能拿到的地方。普天之下,也只有我們有能力平平安安進出幻境,這不就是最好的保險庫嗎?」
「你們不能這樣做!」德爾蒙特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我只同意幫你們對付蒙布朗和埃爾蒙特!可沒答應你們對付整個自治聯邦的居民!那些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話由你的口中說出來,可真是諷刺啊~!」樞機主教笑得像只姦猾狡詐的老狐狸,「剛剛殺死你的同僚,甚至連他們的妻眷都沒有放過的人,不就是你嗎?」
這兩位真可謂是五十步笑百步,真要說起來,誰都不配說誰。
「你們就不怕……」
德爾蒙特剛剛開口,就被布列斯利樞機主教打斷:「哦噢,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可要好好斟酌斟酌再把威脅說出口……
你可是真正動手殺死了這些與你朝夕相處多年的同僚、朋友的兇手,你已經跟我們在一條船上了,還以為自己能夠乾乾淨淨地全身而退嗎?」
他再一次發出了那種『嘻嘻嘻』的姦邪般的尖細笑聲:「別太天真了,我的朋友。接下來你所能得到的一切,都是我們給你的賞賜,你得緊緊抱著我們的大腿,祈求我們的憐憫與仁慈,才能保住你與家人的性命。
不過,你若表現得好的話,我們也不是不能大發慈悲,給你一筆足以奢侈地享受一生的財富,再給你一個鎮子,讓你成為小小的領主,過上你夢寐以求的生活……那麼,你怎麼說?」
德爾蒙特看著光明教會在城中掀起了一場血腥的風暴:幻境接連在城鎮內出現,只有那些虔誠的教徒們被神使們護送著離開家園,而有一絲疑心的民眾都在光明教會的故意為之或縱容放任之下被幻境吞噬、被污染侵蝕成為怪物……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願意加入光明教會之人,除了不知道怎麼成功逃離光明神追捕的多蒙·蒙布朗和他的守衛之外,無一倖存。
德爾蒙特最終屈服了。
滿手鮮血的他,即便存有足夠指證光明教會、將光明教會從聖潔的山峰之巔一同拉至地獄的證據,他也沒有勇氣使用。那會是玉石俱焚的結局。
那些證據如果使用不當,便只能淺淺划傷光明教會的一層皮毛,卻令他自己粉身碎骨;光明教會一旦知道他手裡有那些證據,便會追殺他至天涯海角,直到將他們全家都挫骨揚灰不留一絲痕迹為止。
於是,德爾蒙特什麼也沒有說,他從此成為了光明教會最『虔誠』的教徒。
他心裡信不信光明神自然是另一回事,但如今德爾蒙特已經騎虎難下,只有明面上的虔誠能護住他與家人的平安。
德爾蒙特沒有銷毀那些寶貴的證據,即便他不敢將之公布。他仍將記憶留存了下來,和那些信件一起埋藏在了老宅的地下,只留給自己那倒霉的孫子伯朗特一句晦澀難懂的謎語。
——如果他的後代真有用得上這些證據的一天,德爾蒙特相信自己會很高興看見光明教會的滅亡,至於那時候他會怎麼樣嘛……
嘿,他只希望這個時間來得晚一些、再晚一些,等他死了回歸生命意識之海以後,哪還會在乎那些不值一文的名譽呢?
他倒是真正做到了生前當及時享樂,哪管死後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