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命的開始與終結（8）
比如說未原親自上手操作一番。
用黑霧限制住獅子的行動能力，未原帶著眾人來到操作台前，上面滿是花花綠綠的按鈕，只是看一眼就讓人產生毫無頭緒的感覺。
「有頭緒嗎？」
未原意義不明地點了下頭。隨即他伸手按下幾個藍綠色的按鈕，鐵網依舊被高負荷的電流炙烤地通紅，沒有消退的趨勢。
歐陽肖：「我來！」
歐陽肖說著正準備親自操作，劉莫眼疾手快地捉住他往後面直拽：「別瞎搗亂，萬一誤觸了什麼自爆按鈕，咱們所有人都得把性命交代在這兒！」
劉莫是比較理智的，有些看不懂的操作台最好不要亂動，就和不會開車的人不要隨便觸碰方向盤是同樣的道理。
如果真找不到關閉電網的方法，未原只能嘗試用黑霧腐蝕鐵網了。果真是人一旦擁有軟肋，在行動做事方面就會變得畏手畏腳——這正是未原此時的感受，不過他不排斥，在他心裡唐葉的安全要比一切都重要。
「喂，小獅子，你能聽懂人說話嗎？」
未原用黑霧強迫獅子朝操作台這邊挪動身體，它抗拒地不停低吼，未原倒是用充滿耐心的語氣和它說話。
獅子回未原一句低吼。
「關掉電網，我們保證立刻從你的地盤離開。」
獅子突然不吼叫了，它好像真能聽懂未原說的話。
看來離開他的地盤……是一個關鍵辭彙。
未原再三保證，又將話重複了一遍，這才讓唐葉他們後退數步，收回困住獅子的黑霧。獅子沒有趁機發難，而是真的有模有樣地端詳著操作台，抬起一隻爪子在上面按了幾下。
數秒后，發散著危險氣息的鐵絲網歸於寂靜，獅子也後退一步，和黑色融為一體的眸子凝視著未原。未原舉起手安撫它：「我們現在就離開，一定遵守諾言。」
他只是沒說離開的方向罷了。
未原早就發現操作台後面的鐵絲網后，有一個僅僅能容下兩人并行的狹窄小道。
黑霧迅速腐蝕了鐵絲網，歐陽肖心思活絡，當即扶著行動不便的戚曉梅和唐華從鐵絲網的缺口鑽進去，未原則在隊伍末尾善後。
「再見了，小獅子。」
獅子靜默地注視著這群不速之客從毀壞的缺口魚貫而入，默然地舔了舔爪子。消失在那條象徵魔鬼的恐怖道路上……在獅子看來，他們也算遵守了離開這裡的諾言。
……
這裡似乎正是一處實驗室。
年代久遠已經變成黃白色的、甚至多處剝落的牆壁，地面上倒是整潔地纖塵不染。
沿著狹窄的過道向裡面走，左側出現一扇玻璃雙開門，未原伸出手臂攔住繼續小心翼翼向前挪動步子的眾人。
「有人帶火把下來沒？」
劉莫的聲音顯得猶豫：「我帶了，只是路上沒兌火源，身上也沒有打火機。」
「問題不大，我的黑霧能當打火機用。」
這不由得讓劉莫對自己兄弟的能力更了解幾分，肅然起敬。
黑霧擦亮了火把，燃起的火光照亮了一隅視線。未原舉著火把靠近玻璃雙開門，裡面的景象也模模糊糊地被大家看見。
裡面的布局基本以白色為主，夾雜黑色的線條，用於實驗的器材放置地整齊有序，桌面和地面都一塵不染——看到這裡才有人忽然發覺，這並非是小小火把能照亮的可視範圍，而是研究室裡面的白熾燈被人打開了！
歐陽肖驚駭地向後倒退兩步，撞上劉莫的左肩膀。
啪！
一聲清響，過道上方的燈泡也被點亮，在幕後操縱的人從拐角走出，未原猝不及防地對上一張他非常熟悉的臉。
那一直被黑霧捆束在和天花板同一高度的偽神彷彿見到開心的東西，咧嘴露出笑容。
「我還以為……你要等他自行找到真像之後才肯現身，沒想到你竟然會在這種事情上沉不住氣。」偽神的話音里夾雜著淡淡的譏諷。
「……」
「……」
歐陽肖和劉莫也都陷入沉默。
那從過道另一端走過來的高大男人也未出一言，他只是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未原，分外滲人。
高大男人一步步靠近。
唐葉不安地抓緊未原的手臂，她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危險，小聲提醒：「未原？怎麼辦？」
「你果真戀愛了？」
高大男人突然停下說。他的話在唐葉聽來沒頭沒尾的，但唐葉敏銳地從這彷彿嘮家常般的一句話里品出，他可能和未原互相認識，甚至是熟悉。
未原一字一句念出他的名字：「未南程。」
「未叔叔！你……我在您的墓碑前面給您磕過頭的！」
歐陽肖一嗓子把心裡話吼出來，見鬼地緊緊抓著劉莫的半邊身子，彷彿把劉莫當做了可以驅邪的桃木劍。
「是未原的朋友吧，你有心了。」
未原一字一句：「未南程。」
這使得未南程根本無法繼續迴避未原，只能將視線轉向他，他們父子之間目光相對，沒有誰願意先挪開視線。未南程只好聳聳肩，故作無奈地先打開話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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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可惜有些問題註定找不到答案。這裡地下十八層是我的私人實驗室，我也在這裡嘗試和『永生』相關的實驗。托你所賜——」
未南程爽朗一笑，「最近研究取得突破性進展！你們進來前也見過外面那頭獅子吧？」
未原：「那頭獅子果然是你……研究的產物吧。」
讓人難以置信，但只能面對。
未南程的脾氣和說話語調，還有走路時的細微動作，都像極自己那個假死的父親。未、南、程。
「未原，先把另一個你放下來吧，我們好好聊一聊。」
未原的反擊毫不客氣：「另一個我？父親，你是瞎了嗎？他哪裡是另一個我。」
這劍拔弩張的兩方卡在狹小的過道，話語里的危險幾乎要填滿這裡算不上充裕的空間。
「你談了戀愛，對吧？」未南程看上去並不在乎兒子的冒犯，自然地轉移話題，他說話時也低頭看著唐葉，「看上去年齡有點小，未原你……」
未原面無表情：「我沒有特殊癖好。比起你來我還差遠了。」
在此時情景下他攻擊起父親，可以說是不留餘力。
「人家小姑娘只是一個凡人，未原。你應該明白五十年裡她會按照世間慣例去經歷生老病死的過程，而你……而你卻不會，決定代行神職的人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你們不是一路之人，」未南程窮圖匕現，「我們父子之間才是。」
未南程少有鋪墊的話總是直指要害，未原在心中承認父親所說是絕對正確的——
他和唐葉的生命長度是一條線的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