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會

晚風吹散了陰鬱的空氣，卻吹不散此時這個男人的無助與絕望。

「嗯？」

一股熟悉的味道傳入吳心的鼻中。

轉過頭，吳心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小悅？你…」

小悅沒有理會吳心吃驚的表情輕口說道

「吳哥！其實你的樣子今天讓我很驚訝！」

回過神來的吳心看著眼前這個美艷的女人問道

「為什麼會這樣說？」

小悅思索了一下很認真的說

「我們有一久沒見了吧，在我的想象中你應該是那種精神頹廢，形象邋遢的樣子，就像那種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的死宅一樣。」

吳心一面平靜卻帶著調侃的語氣

「呵呵！你所說的那個樣子都是戲，電視劇里都這樣演。現實中，沒有誰會這樣，有也是刻意做出來博取同情的。」

小悅一臉平靜的回道

「是嗎？」

平靜中還帶著一絲自嘲的吳心瞥了小悅一眼

「最少我是！」

兩人相視一笑沒有再言語…

片刻后，小悅臉色平淡的望向遠方開口說道

「吳哥，你應該猜到了吧！應該說你想到了。」

沒有回頭，也沒有一絲驚訝的吳心平靜的回道

「一點！一開始不太確定！但現在確定了。」

小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帶著點不甘與責怪語氣稍顯低沉的說道

「吳哥，你們這樣的人真可怕，在你們面前時刻都得小心翼翼的，只要一不小心就會讓你們看出點什麼。」

隨即像回憶著什麼一樣講述著......

「他是我的初戀，以前他家很窮，我父母看不上他，而蟲子當時又追我追得很勤快，天天往我家送東西，我父母很喜歡蟲子…」

但此時小悅說的這些已往並不是什麼回憶，卻更像在為吳心講述昨晚看的某部電視劇的狗血劇情，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反而多了些許冷漠。

吳心靜靜的聽著，沒有出聲打擾她。

「後來他家裡出了點事，他父親被抓進去了，再然後他母親改嫁了，從那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對方，上個月在蟲子的一次應酬中，我再次見到了他。」

小悅說完依舊是沒有一絲情緒，很像是刻意壓制著，但卻又有點冷漠。

吳心輕輕的問道

「蟲子知道嗎？」

小悅輕輕揉了一下臉，語氣低沉的說道

「他…不知道，最少我以為他不知道，但今天我在包房外看著他拚命的喝酒時，我知道他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是...孫聞！」

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吳心說道

「你打算怎麼辦？蟲子很愛你。」

聽到這裡，小悅狠狠的呼出了一口氣，帶著些許絕決的說道

「愛是這個世界最忠貞也是最不可靠的東西，更何況我對蟲子沒有愛！」

小悅原本美艷的臉上漸漸的有些猙獰，咬著牙接著說道

「我以為我會這樣平平淡淡的下去，可是孫聞的出現讓我發現其實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他才是我一直想要的人，我知道蟲子很愛我，但我更想要的是愛與被愛共同擁有。」

吳心轉頭看了小悅一眼

「你很貪心，而且這對蟲子不公平。」

小悅突然冷笑了一下，帶著一絲冷意與怒意

「哪有那麼多的公平，所有的這一切對我又公平了嗎？我沒有你想的那些什麼貪，我現在只不過想要找回我曾經失去的一切。」

吳心有點驚訝的看著小悅，看著這個與平時不一樣的小悅道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你要得到就得付出。」

小悅輕搖了一下頭，沒有理會吳心說的這些，語氣有些凌厲的說道

「我知道吳哥對嫂子很好，但你試過愛一個人愛到忘記了自己，愛上一個人他就是全世界，每天你睜開眼第一眼都是這個人嗎？這樣的感覺你有過嗎？吳哥！」

小悅慢慢的越來越急切與憤怒，身體中好像有什麼要爆炸一樣，重重的呼吸了一下說道

「吳哥，我知道你這幾年過得並不如意，如果現在能讓嫂子開心的去生活，哪怕僅僅只是她以為的開心，你會放手讓嗎？」

頓了頓情緒依舊的小悅再次說道

「前幾天和嫂子聊過。她對現在的你很失望。現在的你給不了她想要的，連最簡單的安全感都給不了。那麼吳哥你告訴我，你會放手嗎？」

吳心聽著小悅慢慢的由平靜到幾近咆哮的聲音，眼前不斷的閃過這些年和楊樂的一切。

是啊！如果能給她想要的！如果沒有失業！如果......但！哪來的那麼多如果！

吳心一直覺得是自己把楊樂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那現在的他還在愛嗎？還能愛嗎？

楊樂的強勢與此時的吳心就像失衡了的天平，不對等的愛終究是沒有結果的。

吳心沒有回答，從口袋裡取出煙，點燃，深深的吸上一口，再深深的吐了出來。

時間慢慢的流逝著，來往的人沒有誰會在意這石椅上坐著的兩人，彷彿他們就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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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很忙吧，誰會在意兩個陌生人呢？

夜更深了…環城河邊終於恢復了本該有的平靜。

當第二支煙點燃時，小悅突然伸出手「給我一支，我也想試一下你們男人嘴裡說的寂寞。」

一支煙就這樣遞了過去，小悅拿著煙，放在了鼻子下聞了一下。

吳心拿出火機「鐺」的一聲，一束淡藍色的火焰燃起。

小悅用大拇指和食指拿著煙把頭靠了過來，火焰照著小悅的臉，吳心能看見眼裡還有一點淚痕。

小悅點燃了煙，學著吳心的樣子狠狠的吸了一口。

「咳——咳—咳」一陣咳嗽聲傳來，這咳嗽聲在這一分鐘卻顯得那樣的突兀。

「慢點！」吳心小聲的說道

「艹，這就是你們的寂寞？真能讓人感覺到疼痛。」

然而小悅並沒有丟掉手中的煙，還是用那兩根手指拿著，像極了那些癮君子的樣子，感覺還有點猥瑣。

再次將煙送進了口中，這次沒有上一口那樣深吸，輕輕的吸了一口，然後學著煙鬼們的樣子吐出了煙，並一臉享受的搖了一下頭。

「還真是有點寂寞的感覺哈。」小悅說著

吳心看著小悅的樣子，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言語來回復她，只能微微的搖了一下頭。

「你還沒有回答我，吳哥，你會嗎？」小悅再次追問到

沉默了半晌…

吳心抬起頭看著小悅說

「我...會！」

是啊！還有什麼不會呢？

楊樂的尖酸刻薄語言，吳心的忍讓退步，並沒有讓一切好起來。

而這些夫妻之間並不該有的說話方式與相處方式卻成為了兩人之間的全部。

都到這一步了為什麼還要以愛的名義去牽強的維繫著這一層早已沒有了本質的關係。

此時吳心的臉上多了一點無奈孤獨。

自己曾說過：愛要愛到老！分要分得早！如果不愛了，還牽強在一起，那隻會把兩個人都拉進無盡的深淵。

再多的不甘，又能如何？

命運…呵呵！真是個操蛋的東西。

彷彿吳心的答案是小悅意料中的

「我知道你會這樣回答，畢竟現在的你還沒有失去理性。」

小悅沒有看向吳心

「你是蟲子尊敬的哥哥，那請您幫我也是幫他，讓他放手吧！」

吳心搖了搖頭看向小悅

「雖然我會放手，但我並不想去做那個讓蟲子痛苦的人，哪怕痛苦並不是我帶給他的，也不會因為我說與不說而改變。但最少開啟他痛苦的那個人不是我。」

「而且他也不是我。他現在並不像我一樣的一無所有，最少他還有得選擇。而我沒有。」

吳心面色平靜的說道

一時兩人都無話…

沉默半晌后小悅開口說道

「好吧！那就讓他沒有選擇，這次我要過我想要的生活，我要和我愛的人在一起，我要自己選擇，誰也無法阻擋。」

小悅說完這些后，臉色充滿了冷漠與一絲的兇狠的決絕。

吳心看著眼前的小悅，刷新了一直對小悅的看法，以前的小悅沒心沒肺的，天天就是大大咧咧的樣子。

現在不甘、冷漠、兇狠好像成為了這一個女人能體現出來的東西。

吳心抬頭直視小悅

「你確定好了嗎？難道就沒有一點餘地了嗎？蟲子這些年對你並不差。這些年你就沒有對蟲子有一點感情嗎？」

小悅一臉的戲謔

「我試過，但我做不到，哪怕我再努力，從一開始到現在他都只讓我覺得噁心。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為他生了兩個兒子，這也算對他的一種補償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這一切都是一場交易，現在交易結束了，也沒什麼可以去留戀的。

吳心一臉自嘲

「呵呵！算了！我自己門前的雪都沒有掃乾淨，那還有什麼能力去管他人的什麼事呢？」

女人絕情起來還真不是說說而已，看著小悅現在的樣子吳心想到了楊樂，或許她現在也是這樣的一個狀態吧。

小悅起身整理了一下外套，轉過頭來對著吳心說

「吳哥！你是個好人，但這個世界好人一般沒有什麼好下場的。明天如果蟲子叫你一起去談電力項目，我建議你不要去，因為那是一個局，如果你參與了最少在我看來是一個足以讓你永不翻身的局。做主的人不是明天你們要見的人。」

「好了！希望下次再見面，我還能叫你一聲——吳哥！」

說完小悅轉身離開。

「謝謝！」吳心輕聲的說道，也並沒有管小悅聽到沒有聽到。

起身雙手插在兜里，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轉身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叫對手。

可惜年月已過，不再少年。

一如往常，吳心回到家，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沒有人知道此時的吳心是醉了還是累了！

這一次他真的是睡了，沒有了這三年的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更沒有了這三年來的噩夢連連，夢裡總在黑暗中有一雙眼死死的盯著自己，每次拼盡了全力的想要靠近，但總是一次次的驚醒。

累了！就睡吧！

不管愛與不愛，終究是該放手了吧！

酒能忘憂，醉能破痛！

所有的一切此時變得沒有什麼意義，唯一存在過的只有時間。

時間？能帶走你的一切，不管它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

不遠處的一座高樓中，一間黑暗的房間中，一個身影站在落地窗前，這裡可以看到吳心的家。

也不知道是這個身影多少次站在這裡凝視著吳心的陽台，多少次看見吳心一個人在陽台上落漠的抽著煙，還是那熟悉的樣子。

這個身影眼中滑落了的那一滴淚，寫著深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