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獨眼、超空間

李斌還記得上輩子知名還債演員，尼古拉斯凱奇曾出演過一部名為《戰爭之王》的電影，其中男主站在鋪滿黃銅彈殼街道上，邊抽煙邊說過一句經典台詞：

「這個世界每12個人就有一個持槍，唯一的問題是，怎麼把槍賣給剩下的11個。」堪稱囂張又邪性。

如今輪到他李斌來做軍火商，他也大可咬著煙，對大副拽同樣的詞兒。

幸運又不幸的是，動亂之於英仙座星域，就像是炸雞之於美利堅黑叔叔，可以討厭它痛斥它，但就是無法擺脫它。

460星幣一箱重型武器，之所以稱箱，是因為這些玩意兒在很多巨企，例如霸主控制的星球是違禁品，一旦被巡邏隊查到，會被直接扣押並罰款，所以這些重型武器都以零件的形式裝箱，遇到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還能解釋是運輸配件。

傾家蕩產買下的15箱重型武器，此時三腳貓號的貨艙，可還空得很。

彌拉不愧是金牌銷售，基辛格公司雖然規模不大，但十幾分鐘便協調了同盟公司了庫存，不但重型武器全部入庫，就連武器測試場也準備好了。

作為船上唯一擁有操炮經驗的人，傑夫里當仁不讓接過測試工作，在一群對艦載武器心癢難耐的老爺們簇擁下離開。

李斌這邊則正在面試退役陸戰隊。

陸戰隊可以看做職業軍人，專攻登陸戰、跳幫戰、在空間站、艦船內部和星球表面的戰爭中是絕對的主力。

老實說儘管有兩世為人的經驗，李斌面對陸戰隊依舊沒有任何有效記憶與經驗。

畢竟前世他是五好青年，這一世大部分時間都在和商業打交道，即便有面對戰爭，也是太空海戰。

他只能用從影視和小說里情節設置問題提問，通過觀察面試者的回答，精神面貌、氣質來下判定。

但名單上的最後一人，給了李斌極大的震撼。

來人面相顯得很老，兩頰的肉有明顯的下垂痕迹，信息顯示他只有四十歲。這在人均基因調製，長壽且壯年期極長的星際人類中是不多見的。

只能說明他經歷了大量星球登陸戰，臉頰肌肉在長期地面作戰中，被重力扯了下去。終生生活在太空的人類，即便衰老，臉部肌肉也不會有如此顯著的墜痕。

更離奇的是，這個人四肢只有右手還是自然的，左臂、雙腿全都更換成了義肢，右眼也換成了義眼，僅剩的肉眼帶著些迷茫，坐下時有些蜷縮，如果不是高度義體化的身體，李斌一時間甚至會把他當成是老農。

李斌咳了一下：「請您先介紹一下自己吧。」

「我叫什麼名單上有寫，不過大家都叫我老獨眼，船長也叫我老獨眼吧。」老獨眼耷拉著眼皮，像是曬太陽的老貓一樣沒精神：

「我20歲接受完陸戰隊培訓，殺了28年的人，記不清有多少了。所有種類的戰場都有最少十次以上的參戰經驗……」

稀稀拉拉的介紹完，除了經驗豐富外沒有任何有效信息，李斌問了幾個問題，也沒能感受到對方的職業性，名為枯燥的情緒在兩人之間升騰，這和之前的招聘天差地別。

算了，快進到技能展示吧，嘴上都會說，李斌心想著，說道：「那方不方便展示一下您的技能呢？任何技能都可以，擒拿、射擊、特工什麼的都行。」

老獨眼用唯一的好手挖耳朵，剜出綠豆大的耳屎，手往前一遞，便送到李斌眼前。

李斌豁然起身，汗毛炸立。

線下面試，面試官會與面試者保持一定的距離，以便觀察其全身的動作。這個距離，是一定要比一臂要長的！

李斌沒想到，老獨眼竟然趁著無效問答環節的枯燥情緒對自己產生影響的時間裡，不動聲色地把距離拉近。

他的身子因為一直縮著，擺出憊懶模樣，所以就算再進一步縮緊身體也不會讓人產生意外。他就靠這一點，通過鎖緊身體抵消座位拉近后的視覺變化！

「厲害。」李斌抹了抹額頭的汗，由衷稱讚起來。剛才能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掐住自己的脖子。這個老獨眼，在今天面試者里經驗最為老道，他的履歷一定不是混來的。

李斌好奇道：「我最後還有個問題，您這樣的身手，去應聘公司的陸戰隊教官也不成問題吧，為什麼會想跟船呢？」

老獨眼咧了咧嘴：「地上待膩了，想到天上看看。要是船長不嫌棄，我想討個工作。」

聞言李斌沉默了，他考慮了幾秒，鄭重探出手：「這是哪裡的話，我船上正缺一位水手長，還請您務必加入我們。」

李斌還在擺體賢下士的造型，艦橋艙門被一把推開，李廠振嗷地叫起來：

「哥，哥！太猛了，這艦載武器太給勁兒了！那輕機槍我還尋思是根小水管，你猜怎麼著？60毫米口徑！那子彈都有一斤多，那TM哪是槍啊，簡直是門炮，還連發！」

在地球，20毫米口徑以上的連射武器就能叫做機炮了。但因為星際時代，一艘護衛艦都有60米以上的尺寸，所以這個標準在太空里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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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毫米以上口徑的連射艦載武器，才配叫機炮，這玩意兒，只能受累叫一聲「機槍」了。

「以後機槍手有我一份，你們誰也不許跟我搶。」

他豪言壯志道。

李斌笑眯眯地答應下來，指著弟弟對老獨眼說：「這位自告奮勇，就讓他當您第一個兵。這是我弟弟，我對他的期望很高，希望您能用最嚴格的手段教育他。」

最嚴格三個字，李斌咬得很重，老獨眼看了看正展示肱二頭肌威懾同事的李廠振，點了點頭：「年紀不大，身體也好，看起來腦子也簡單……簡直是大頭兵的好苗子啊。」

李廠振還在為親自開炮的酣暢體驗而興奮，絲毫沒有被哥哥賣了的覺悟。

————

第二天，兜里分文不剩的李斌駕駛三腳貓號，離開卡澤隆這座工業銷金窟，朝著最近的超空間跳躍點前進。

突勒星系離李斌的目的地有十幾光年的遙遠距離，這是光速都要論年計算的空間跨度，僅靠三腳貓號自身那橫跨星系就要十多天的引擎，等他抵達目標，人都換代了。

所以跨星系運輸，需要利用超空間。

這是一片貧瘠、狂暴極度不穩定的世界，與主世界依附存在。並且超空間有個絕佳的特性，就是現實宇宙的星辰，在超空間都有映射，且在超空間里距離遠遠小於現實宇宙。

也就是說，只要冒險穿越超空間，在超空間風暴中滾一遭，就能花幾天功夫，橫跨數光年，把生意做到星系之外。

和自然偉力相比，飛船還是顯得過於脆弱了。如今即便人類擁有數公里的巨艦，和複雜狂亂的超空間相比，也依舊像是回到用帆船橫渡大西洋的大航海時代。

世人都知道在新約克，鐵釘是奢侈品，英格蘭擁有當時最大的鐵釘工廠，但冒險登船的永遠是少數。

同理，世人都知道幾光年外的農業星球糧食便宜，而突勒星系沒有一粒有機土，但有錢人寧願在空間站待到發爛發臭，也不肯冒險進入超空間。

只有像李斌和他的船員們這樣，沒有退路的人，才會闖入其中，搏一個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