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民國情深26
「把眼睛閉上。」
葉聽瀾似是聽不懂孟離說的話,半垂著眼睛,眼神死死黏在孟離身上。
孟離無法,他抬手輕輕覆蓋在葉聽瀾的眼睛上。
他能感覺到葉聽瀾的睫毛在他的手心下顫了顫,帶起一股麻癢,連帶著心底也像被撓了一下。
葉聽瀾動了,他抬起一直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住了孟離的手腕。
像是抓住了一件他一直以來就覬覦的珍寶,他低下頭,在孟離的腕側輕輕嗅聞,最後在上面珍而重之地落下了一個吻。
葉聽瀾將孟離的手腕貼在臉側,輕輕蹭了蹭,帶著小動物般的親昵。
他輕輕眨了眨眼,支撐不住般的閉上了眼睛。
大夫看著旁邊孟離鐵青的臉,大氣都不敢出。
只能加快給葉聽瀾包紮的速度。
葉聽瀾的手自然垂落在床邊,衣袖下面有條紅色的東西若隱若現。
孟離怔愣一瞬,抬手掀開他的衣袖。白皙的手臂上是一道接一道的划痕,上面還有一些已經泛黑的舊傷,新傷疊舊傷,密密麻麻顯得有些恐怖。
孟離只覺得喉嚨有些發緊,他閉了閉眼,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幫他把手臂上的傷一起看了。」
副官看了大夫一眼,又走到孟離身邊,壓低聲音:「元帥,門口還有個人沒處理。」
「那人自稱是葉聽瀾他爹,在門口大喊大叫讓我們還人。」
他看了床上昏睡的葉聽瀾一眼:「您是不是親自去看看。」
孟離沒說話,抬腳就朝著門口走去。
「就算是元帥又怎麼樣,哪有平白無故搶人的道理。」
「我是葉聽瀾他爹,快把我兒子交出來!」
孟離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門口圍了一圈的人,人群中央一個老頭子張開大腿坐在地上,下巴上墜著手掌長的山羊鬍,臉上橫肉蠻生,一雙眼睛渾濁不堪,看人的眼神還帶著幾分戾氣。
他坐在地上,高昂著頭,偏生眼睛里還帶著幾分倨傲。
「你就是孟離?快把我兒子交出來。」
孟離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坐在地上的男人,眼睛裡帶上一絲寒氣。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我可是前朝官員,連皇帝都敬我三分。」
孟離輕笑一聲,他緩步走到男人面前:「大清已經亡了。」
聽到孟離的話,男人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他哽著脖子叫喊開來:「都是你們這些人,都是你們才毀了我的前程,現在又要搶走我的兒子。」
「你們虛偽,無恥。」
「我無恥?」孟離嗤笑一聲:「你說對了,我確實無恥。」
「副官,把他帶走!」
孟離的嗓音裡帶上了幾分寒意,看著男人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厭惡。
男人這才慌亂起來:「你憑什麼帶我走,我沒犯法!」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確實無恥。」
副官押著他經過的時候,孟離湊近他,壓低了聲音:「我會讓你用後半生來賠罪。」
男人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他仍然仰著頭看孟離,只是眼睛里再也沒有了清高自傲。
「哎喲,元帥,你總算來了。」
孟離剛走到卧室門口,就被大夫抓住了手往裡面扯。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聽話的病人。」
葉聽瀾靠坐在床上,黑沉的眼神有些警惕地看向周圍的人。
旁邊的一個丫鬟拿著毛巾上前,想替他擦掉臉上包紮時沾染的粉末。
「滾開!」
他聲音嘶啞,偏頭躲過丫鬟的手。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緊,在柔軟的大床上留下五個指印。
像只渾身是刺的小狐狸,孟離想。
「您走後,他就醒了,一直不讓我們靠近,手上的傷也不讓我們處理。」
丫鬟正看著手裡毛巾發愁的時候,身後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讓我來吧。」
丫鬟轉過身,孟離俊朗的臉出現在眼前,簡直有如天神下凡,救她於水火之中。她速度極快地將毛巾塞進孟離手中,就像握在手中的不是一塊毛巾,而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從孟離進來開始,葉聽瀾的視線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
黑沉的眼神軟化了幾分,像是一顆小石子扔進水裡,驟然起了漣漪。
他看著孟離的眼神,帶著依賴,也帶著化不開的偏執。
固執得像是守著心愛玩具的小孩。
孟離垂下眼睫,眼神落在他的手上:「把手給我。」
聽到孟離的話,葉聽瀾放在床上的手蜷縮一瞬。
下一秒,乖乖地放到孟離伸出的手裡。
站在一旁的大夫瞬間瞪大了眼睛,兩邊的山羊鬍被他吹的飛起,心裡十分憋悶,但又不敢說什麼。
這,這簡直就是雙標,氣死他老頭子了!
孟離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衣袖挽起,又拿過一旁的手帕,幫他擦拭傷口。
溫熱的毛巾擦過手上的傷口,葉聽瀾輕輕一顫。
「很疼嗎?」
他點了點頭,眼神中多了幾分委屈。
孟離放緩了手上的動作。
「他經常這樣打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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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聽瀾靜靜看了孟離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
「當初這麼有出息,現在怎麼不敢反抗了?」
他又搖了搖頭。
孟離不再問他,只是專心地替他處理傷口。
葉聽瀾靜靜地看著他,嘴唇因為缺水皺成一片,又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毫無血色。
孟離拿過一旁的杯子遞到他的唇邊,葉聽瀾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眼睛仍然不願意從孟離身上挪開。
「你幫我教訓了壞人,我應該報答你。」
葉聽瀾握著孟離的手腕,眼睛緊緊盯著他。
「就像當初那樣。」
「我什麼都願意的。」
孟離輕嘆一聲,掙脫開他的手,將茶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葉聽瀾,我把葉勝交給你。」
「隨便你怎麼處理。」
等你養好傷就回戲園去吧。
「叮,X增加10%。」
葉聽瀾眼睫輕輕抖了抖,嘴唇輕顫:「所以,我對於你來說,已經沒用了是吧。」
孟離微微皺起眉頭。
666說得對,他要完成主線不一定要將葉聽瀾推開。
葉聽瀾和許少鑫接觸的時間和原主記憶力的完全重合,他不得不重新考慮許少鑫對葉聽瀾的影響有多大,大到可以讓他忘記上一世的痛苦,繼續和許少鑫相處。
雖然他不想這麼想,但如果在他動手的時候,葉聽瀾擋在前面,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猶豫。
夜冥對他的影響,比他自己想象的大。
他知道夜冥只是收到了小世界的影響,但是這份不安已經很大程度地影響到了他,他必須將葉聽瀾完全地規避出去。
漆黑的地牢里,不時傳來犯人的嚎叫聲,或許是剛下過雨,水滴從房頂滴落,落在地上,已經形成一灘小水窪。
葉勝抱著手臂,縮在牆角,對面的囚犯手裡抓了個白面慢頭,三兩口就撕咬完吞進肚子里,盯著葉勝的眼神透著兇狠的光,彷彿他才是手裡的白面慢頭。
他聽說,進了這種地方精神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
葉勝已經清醒了,他不該被利益沖昏頭腦,頂撞孟離的,今時已經不同往日,他們全都依仗孟離而活。
「有沒有人,來人啊,我知道錯了,我要見元帥。」
空曠的監獄里回蕩著葉勝的喊叫聲,卻沒有一個人理會。
他喊了好一會兒,抬頭卻看見一個人穿著斗篷朝這邊走過來。
葉勝有些欣喜,一定是元帥消氣了,派人來放他出去。
「你是元帥派來的嗎?我就知道元帥大人不計小人過,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
獄卒殷勤地打開門。
「是我啊,父親。」
兜帽被放下,露出葉聽瀾的臉來。
他嘴角帶著笑,眼睛里卻沒有半點笑意。
「聽瀾,你是來救爹的嗎?」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葉聽瀾嗤笑一聲,眼睛裡帶上了幾分癲狂,他很興奮,興奮地快要發瘋:「可是父親,你差點打死我啊。」
他彎下腰,平視著葉勝的眼睛,看著他的眼神冰冷無波,這樣的眼神讓葉勝有些害怕,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我,我才不會這樣,你可是我的親骨肉,爹怎麼會打死你。」
「而且昨天要不是你故意說話激我,我也不會打你。」
「可是父親,你們曾經真的殺死過我啊。」
葉勝怔愣在原地,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有那麼一瞬間,他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深深傷害過他。
「怎麼會……」
他愣愣地說不出話。
「父親,你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吧。」
「我給你拿了一些東西,你先吃一些吧。
葉聽瀾從旁邊人手裡接過食盒,一一打開。
飯盒一共有三盒,一、二層打開的時候,烤鴨的香氣從裡面飄出。
葉勝已經餓了很久,此時聞到香味,像是一隻聞到腥味的豺狼,眼睛里就差冒出綠光。
「好好,還是我兒子好。」
葉聽瀾把飯菜放在他面前,眼底帶著狂熱。
葉勝著急從葉聽瀾手裡搶走筷子,抓起烤鴨就往嘴裡塞。
葉聽瀾勾起嘴角:「父親,你知道我今天來幹什麼嗎?」
葉勝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你不是來給我送吃的嗎?」
「不,我是來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