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

「他們，關鍵是他們也沒你這麼多花樣啊，他們壓根就用不到鹹鴨蛋，雞蛋用的也少。其他不說，光是綠豆糕和豌豆黃這兩樣東西，你做的就比他們精細多了，他們做的那個綠豆糕跟綠豆粉壓成塊似的，吃著簡直要噎死個人了。

當然了，他們成本也比你低。」

「而且他們廠有幫扶，不對，是有固定的供應，有國營農場跟他們對接。

所以原材料他們是真不怎麼缺。」

唐明月是給了解釋，但這解釋還真沒什麼用處，並且在高芸還沒來得及的問，為什麼我們沒國營農場對接供應的時候，張懷陽就猜到高芸想問什麼道：

「我們沒那能耐，也沒那資格，更達不到那個規模，最關鍵的是，縣裡面不怎麼看好我們，也不怎麼樂意幫忙。

其實有件事先前沒跟你說。

一開始我跟我爸我媽，還有我岳父他們一起去縣裡申請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就不怎麼看好。他們覺得，既然隔壁縣有糕點廠供應的上糕點，也沒有人說特別缺糕點，必須得生產更多的糕點。

那麼根本沒必要建個廠去競爭。

去競爭的話，分明就是浪費國家資源，不管誰贏誰輸都是浪費國家資源。

還讓我們做點高端糕點，逢年過節放本地供銷社賣賣，並給本縣一些有需求的大廠，定做一下年禮啥的就行了。

沒必要瞎折騰。

甚至於提出如果覺得糕點廠的糕點沒那麼好吃，讓你發揮精神，把具體配方貢獻給糕點廠，那樣更加省事，還省得我們折騰，省得我們去費心思之類。

你說說，他們這是人話嗎？」

「正是因為他們太不當人了，不給我們添麻煩就已經相當不錯，想讓他們幫上忙，基本沒什麼可能。所以我們才只能啥都靠自己，先掙點錢再說，不掙點錢的話，連自己的生產車間都沒有。

現在不還借用的紡織廠招待所！」

張懷陽也有些鬱悶，顯然過程並沒有他想的那麼順利，現在遇到的各種困難也讓他頗有些心力交瘁，為難頭疼。

「哦，所以現在都得靠我們自己？」

高芸在點頭的同時，大概也猜出了縣裡面不願意幫忙的主要原因，廠長副廠長以及研發主任之類位置都被他們給定了下來，剩下哪還有什麼好位置啊？

至於畫大餅說什麼等未來廠子建起來，分人家一些工作崗位，那也得人家看得上，真有決策權啥的，哪缺這個。

如此沒啥好處，挺麻煩的事情。

人家自然不大願意幫忙。

另外一點就是，如果高芸搞的的糕點廠未來如果真的能做大做強，從一個小型糕點作坊，發展到堪比隔壁縣那糕點廠程度的話，隔壁縣糕點廠怎麼辦？

萬一他們廠糕點賣不出去，就會從原先能給隔壁縣提供財政收入的廠，變成需要隔壁縣補貼才能給員工發出工資的廠子了，隔壁縣領導能沒有意見嗎？

不同身份，屁股坐在不同位置上。

考慮的問題也不一樣。

「沒錯，接下來都得靠我們自己。

現在我們別提擴張規模了，就連維持現有規模都很困難，接下來這段時間小高你恐怕只能多做一些不怎麼用到雞蛋和鹹鴨蛋的糕點，至於能不能恢復供應，得看其他供銷社那邊是什麼情況。

另外就是改變現在的售賣模式。

必須得加上以物易物。

想要從我們這邊拿糕點，就得提供一定數量的雞蛋鴨蛋，或者其他材料。

只有這樣才能慢慢維持平衡。」

出了問題就得想辦法解決，而針對現在的情況，唐明月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兩點，不管怎麼說，都得讓現在的這個糕點作坊維持下去，不能說停工啥的。

一旦停工或者只能限量供應，特別少數量的限量供應，那就基本玩完了。

畢竟他們要搞的又不是私房菜館。

東西再好吃，評價再好，每天只能產那麼點有什麼用。那不就只能如縣裡一些領導所說的那樣，維持個小型作坊的規模，做點高端糕點以及給人家代工年禮福利啥的，沒什麼進步的可能嘛！

要真最後發展成那樣。

那還不如直接不折騰呢。

「我這邊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讓後勤的採購人員多努力努力了，但說實話，估計沒什麼用，畢竟產量在那。」

張懷陽雖然勉強提供了個主意，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法子只能算聊勝於無。

「是啊，畢竟產量在那，從其他地方調貨也不現實，唐主任，張主任，我覺得你們兩個的法子雖然不能說在做無用功，但效果應該也有限，開源節流。

咱們還是得想辦法開源。

增加這些東西的產量才好啊！」

想了想，高芸還是不願意放棄自己先前定下來的那個計劃，並且願意為之再努力一下，所以很快便又立刻說道：

「唐主任，張主任，我有個想法。

但我不確定這麼做合不合適，你們先姑且聽聽，就是我們能不能跟某個大隊，甚至於跟整個公社合作，我們委託公社，然後再由公社委託給下面的各個大隊，讓他們幫我們多養雞和養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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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雞和鴨子還算是集體資產。

不算是私人的。

或者也可以讓他們大隊內部成立一個小型的集體養殖場，算他們大隊的集體產業，我們以紡織廠，或者以糕點工坊的名義與他們牽頭合作，我們可以提供技術支持或提供一些資金上的支持。

具體的到時候可以商量嘛，反正就是讓他們有一定的利益，同時最好也要保證，一旦出了問題，他們不至於虧。

這樣才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可我不知道這麼做合不合適。」

網上能查到的資料終究是相對有限的，而且不同地方具體情況好像也不大一樣，或者說，雖然上面的整體大方針是定好了的，但下面各地執行的情況不一樣，有時候還會時不時的出現變動。

所以高芸真的很難確定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以及她的想法能不能實現。

「唉，你的想法是不錯，但問題也有很多，總體來講，大方向上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也不算什麼違規操作之類。

但很多事不是你想別人就願意的。

首先一點便是，那些村民們願不願意去幫我們養這個雞和鴨子，實際來講就是任務豬，有些大隊都不是很想養。

因為這是要擔風險的，養好了自然一切都好，我們有雞蛋鴨蛋，甚至還有很多雞和鴨可以收購，同時他們都能得到一定的報酬，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

但萬一養死了呢。

俗話說得好，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雞鴨之類，少量養點還好，一旦養多了很容易發生雞瘟之類的情況，其中鴨的情況還要比雞的情況稍微好一點。

因為雞瘟我是時常有聽說過。

鴨子發瘟病出現的頻率要低許多。

不過也有可能是養鴨子的人數比較少，雞則是幾乎家家戶戶都養的緣故。

沒有哪個大隊，或者哪個大隊里的哪戶人家敢冒這個風險，幫我們去大批量的養雞。另外你說的，如果出了什麼風險保證他們不虧，他們說不定就會願意了，那也不大現實。萬一真的出了雞瘟，死了幾千隻雞，咱們也虧不起啊！

而且哪怕不提虧得起虧不起，你今天敢做這個保證，說萬一出了雞瘟之類的，不用他們賠，過段時間指不定沒有雞瘟，他都能給你弄出雞瘟來，然後把死雞自己家，或者說整個大隊分吃了。

或者謊騙說有雞瘟，把雞殺了。

然後吃了死無對證。」

看高芸驚訝的張大嘴巴的樣子，唐明月頓時就覺得這丫頭還是太年輕了：

「你不要覺得我說的這些情況有多誇張，我跟你講，絕不是誇張，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現在的情況就是，你要是敢保證絕對不讓他們虧，他們能讓你虧得傾家蕩產，你要是不做這個保證。

他們也沒人敢接這個活。

總之吧，挺麻煩的。

這還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多養那麼多雞和鴨子，它們吃什麼，雞和鴨子不能吸天地之精華，納日月之靈氣活，也不可能喝西北風，或者喝點水就能活下去，它們無疑也是要吃東西的。

光靠草啊，浮萍之類的東西。

養不了多少雞和鴨子。

而且想要讓雞和鴨子能夠長得稍微快一點，產蛋的頻率稍微高一點，肯定是要給它們吃些糠啊啥的，咱一旦養多了，從哪找那麼多糠都是一個問題啊！

去年這個時候糠都是好東西。

哪捨得留給雞和鴨吃啊！」

發展不是一蹴而就的，幾十年後的經濟以及各行各業蓬勃發展，離不開近這幾十年的奠基，要是沒有糧食產量的大幅度上漲，養殖業的發展無從說起。

在人還吃不飽的情況下，哪有那麼多糧食去喂牲畜，沒有糧食去喂牲畜。

光靠草，又能養多少牲畜？

一環扣一環，缺一環都不行。

聽到這高芸也是頭疼，並且第二次產生後悔的情緒，她到底幹嘛要折騰這些，就這麼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不行嗎？

反正都已經吃喝不愁了，何必呢？

「媽，你別說了，聽得我都感覺頭疼，已經沒什麼希望了。可小高剛剛說的也有道理啊，光我們倆的主意實在很難起到多好的效果，撐死了只能維持現在的供應不削弱，想增產是難上加難。

唉，我都有點想退縮了。

要不咱算了吧，就只維持現在這個小作坊的規模，及時收手倒也省得回頭投入的精力和人情更多，損失更大。」

因為高芸剛剛那番話，眼神總算有些光，覺得還有點希望的張懷陽，聽完他親媽回應后，瞳孔中迸發出來的那點光芒很快散的是一乾二淨，就差散瞳。

同時整個人精氣神都有些頹廢。

有點後悔，以及想要退縮。

在場三人全都陷入了沉默，高芸是沒有考慮周全如今的局面和原材料方面的問題，唐明月當時也沒考慮這麼多。

她以為這件事應該會很好辦。

縣裡面肯定會願意支持，本縣多一個能夠增加財政收入的新糕點廠啥的。

但顯然一切都沒那麼順利。

許久后，還是唐明月最先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行，我們不能就此放棄。

我也丟不起這個人！！！」

「我剛剛仔細想了想，我們其實並不需要長時間的自給自足，只要能維持一段時間自給自足，並且發展到小型糕點廠的規模，就有足夠的砝碼去跟上面談，讓國營農場給我們提供原材料了。

這麼一來，其實並不至於絕望。

只是中間這個過程比較困難！

另外小高的建議是有用的，我們確實可以與公社合作，雖然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本來就沒打算長久合作下去，只要在合作期間不出什麼意外。

那麼就沒什麼問題。

而維持一兩年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是有很大操作空間的，我們怎麼也不至於倒霉到，養一兩年雞就出雞瘟吧。

給雞鴨吃的糠也是差不多

想要長久供應可能有點困難，但如果只是短暫供應個一兩年，我的人脈應該可以辦到。雖然估計會比較困難，但倒也並不是一點希望沒有，只要我們操作得當的話，成功概率還是挺高的。」

「還有就是，小高你先前不是有說過，如果未來能夠發展壯大，可以不局限於做糕點，更進一步變成食品廠嗎。

而且你做的零食口味也都很好。

咱們可以不用等變成大型糕點廠之後，再轉型成為食品廠，現在就可以。

做糕點需要的原材料供應不夠，短期內也很難滿足供應，即便委託公社幫忙養雞，那也不能短時間就能收購到足夠多的雞蛋，但如果把方向擴大到整個食品行業，原材料就沒那麼緊缺了吧。

小高，你覺得怎麼樣？

有沒有什麼把握？」

一想到自己已經做了那麼多，甚至於跟不少人都說過，唐明月就覺得一旦自己放棄，或者失敗了的話，指不定有多少人看笑話，這是她堅決不允許的。

萬一再被糕點廠死對頭知道的話。

那她更是不敢想象會有多丟人。

所以她自然是立刻果斷決定，必須得幹下去，必須得達成自己當初定好的目標，有困難，那就想辦法去克服嘛！

還就不信人能被尿給憋死。

「有把握，等等……」在說有把握的同時，高芸腦海當中突然靈光一閃：

「唐主任，你說假如，我是說假如啊，假如我們工坊生產出來的糕點能夠出口到國外掙外匯的話，是不是一切困難就都沒有了，什麼供應都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