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調理過了？
回到飛霜院，謝淮站在窗前，低眸擺弄著手中的發簪。
他每每想她時，便會親手雕一隻花簪，大半宿不眠不休。
所謂熟能生巧，如今他手中的這隻紅玉簪子精緻非凡，連每一片花瓣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他已經許久未收到蘇怡言的回信，心中總覺得有些莫名的不安。
望著那紛紛揚揚的雪花，他心裡惦記的是不知江南的冬日冷不冷。
往年冬日，因著蘇怡言身子有舊疾的緣故，夜裡哪怕蓋著厚厚的被子手腳也是涼的，他常常要捂上半宿才能將她捂熱。
她那般夜裡睡覺不安分的，定會時不時磕碰到被子里的湯婆子，腿上免不了一片淤青……
「主子，二公子那邊有消息了。」
竹一跪著稟報道：「趙家小公子雖未說他們在何處，但目前處境還算安全，有位好心的姑娘收留了他們二人。」
得知收留二人的是位姑娘，謝淮頓時放了心。
他記得當初在京城中，趙凜和謝文遠的樣貌就是極討女子喜歡的，想必那姑娘定會好好照顧二人。
最初得知謝文遠要回京的時候，謝淮心中的確緊張不安，一度害怕自己的夫人被搶走。如今誤會已經解除，他對自己這個弟弟更為愧疚，絕對不能讓其出事。
「屬下還有一事，」竹一頓了頓：「郡主今日出府賞梅，被困在了路上，請您過去一趟……」
謝淮眉眼瞬間冷了下去。
刺殺文遠的那批殺手就是這個女人雇傭的，他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蛇蠍心腸，連孩子的親生父親都不放過。
若不是南疆之事未了，他還需要借著她向南疆傳遞假消息，他早就想同這柳氏好好清算一番。
「你去將郡主接回來便可。」謝淮淡淡道。
竹一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又問了一遍：「主子確定，讓屬下去接？」
謝淮微微抬眼：「你何時也同竹二一般啰嗦了？」
竹一：他這不是有陰影了，想著謹慎一些為好。
想當年，也是這麼一個大雪天，他將少夫人送去醫館，回來後主子莫名震怒，罰他抱著塊冰涼的大石頭站了一個時辰。
竹二在一旁感嘆他真是塊木頭，敢當著主子的面抱著少夫人，這下讓他抱個夠。
……
京城大雪紛飛，江南只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蘇怡言縮在厚厚的被子里，本來就冷，如今下了雨，她只覺得陰冷的寒氣從被子周圍的縫隙里一陣一陣往裡鑽，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覺得奇怪，過去冬日的夜裡，靜安侯府中也沒有地龍，但好似也沒這般冷……
她讓丫鬟加了幾個火盆子，屋子裡才緩和了一些，但她的手腳仍是冰涼的。
「小姐還是冷？」丫鬟鼻尖都有些冒汗了。
蘇怡言也不好意思再折騰她：「比方才好一些，你快去休息吧……」
蘇怡言待這小院中的下人很好，銀錢給夠，脾氣好，事也少，所以下人們都很喜歡她這個主子，恨不得她能長命百歲。
丫鬟好心提醒道：「奴婢曾聽奴婢的娘說過，女子若體弱體虛，容易生寒，手腳冰涼，不若請位大夫替小姐瞧瞧吧？」
蘇怡言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第二日，丫鬟便請來了一位大夫。
「怎麼了，你身子不舒服？」
蘇怡言覺得奇怪，小黑從大夫進門起，就一直緊張地跟在他們身後。
「放心，你們兄弟二人的『重金酬謝』我還沒拿到，死不了。」蘇怡言打趣道。
趙凜卻一臉嚴肅地正色道：「答應你的銀子一分都不會少。所以，你是何處不舒服？」
「就是有些怕冷罷了。」
聽聞不是什麼大的毛病，趙凜鬆了口氣，自覺退了出去，守在房門邊上。
在他的印象中，女子大多都是怕冷的。
當年在京城中，不知多少貴女都企圖往他懷中倒，再嬌滴滴地抖著身子說一句「凜哥哥，我冷」。
遇見得多了，他出門便叫下人準備好幾十件斗篷，誰再企圖湊過來喊冷，他便好心讓下人送上一件斗篷。
那個冬日，他獲得了「京城第一暖男」的殊榮。
房內，大夫開始替蘇怡言把脈。
隨著大夫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眉頭越皺越緊，蘇怡言的一顆心也提了起來。
莫非她方才烏鴉嘴了，自己真的得了什麼要命的絕症？
一旁的丫鬟也急了：「大夫，您倒是說句話呀……」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白鬍子：「從脈象上來看，這位姑娘只是有些許體寒，大概是早年間落下的病根……」
蘇怡言立刻想起自己當年宮宴，曾落入深秋冰涼的湖水中：「敢問大夫，此病症有何影響？」
「一般體寒的女子不容易有孕，不過姑娘的身子之前應當已經調理過了，你再按之前的方子抓藥繼續調理，這寒症便可徹底去除……」
調理過了？
蘇怡言一愣，她何時調理過？
猛然間，她想起了當初在靜安侯府每日服用的「安神湯」，可謝淮明明同她說，那葯是因為她落水受了驚嚇，助她靜心好眠用的……
「那方子我弄丟了，勞煩您再開幾副葯。」
大夫點點頭，寫下了方子，臨走前提醒了一句：「老夫觀姑娘這脈象似乎還有其他的問題，不過老夫也不確定，畢竟術業有專攻，姑娘最好再去找千金聖手孟大夫看一看更為穩妥……」
送走了大夫，蘇怡言的思緒有些亂。
若說她的寒症謝淮是知道的，這麼多年也在一直暗中替她調理，那為何要瞞著她？
既然他替她調理，想要治好她的病，又為何那日讓嬤嬤送來一碗避子湯……
蘇怡言閉了閉眼，只覺得眼前一團迷霧籠罩。
看來，只有找千金聖手孟大夫再替自己看一次診，她才能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千金聖手孟大夫的名氣十分響亮，不少貴夫人都搶著找她看診，希望懷上子嗣穩固自己在後宅的地位。
蘇怡言好不容易約到人，時間已經排到半月後了。
天氣愈發的冷，趙凜到附近山中獵來白狐，給蘇怡言做成了一件暖和的斗篷，多出來的皮毛則給昭昭做了條圍脖。
那斗篷皮毛雪白柔軟，通身沒有一絲雜色，王子安看了都暗暗咂舌。
這般品相的斗篷，恐怕宮中也找不出幾件。
「謝謝，很暖和。」
蘇怡言一笑，趙凜飛快地將頭扭到一邊，臉上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區區獵幾隻白狐罷了……」
小紅：「我也要，我也要！」
趙凜：「……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