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城南韋家
二姐,這稱呼沒錯。
此時的李玄霸智商只有八歲,記憶也在八歲,他記得的家人只有長兄李建成,排行第二的姐姐李秀寧,排第三兄弟中第二的二哥李世民,以及親爹。連自己的弟弟李元吉都不記得。
當然,還有一個兒時記憶中的舅舅,竇樂。
竇樂從滿滿一筐點心中挑了一塊放在嘴裡后問:「大德,你會寫字不,記得自己名字怎麼寫?」
大德,是李玄霸的小名,歷史上真實存在的。
「大德,誰?我叫小郎。名字,我沒名字,好像有過?」
李玄霸已經有五年沒有使用過自己的名字,當然,他自己的記憶停留在八歲,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沒有字。
所謂的字其實是他的小名。
在安葬的時候,用他的小名當成了他的字。
這些年來,家裡人一直用小郎來稱呼他,還是那句話,李玄霸已經死了。
傍晚的時候,小胖子來了。
見到竇樂很恭敬:「郎君,小的叫蘇有福。三姑娘送來些物件,請郎君過目。」
竇樂接過那份單子翻開。
上面寫有錢二千、絹一匹、糧三石、鹽兩斤,還有胡椒二兩等等物件。最後寫的明白,每個月都會送來,逢年節也會有另外的物品。
竇樂揪過蘇有福:「問你幾個事?」
「郎君儘管問,小的知道的能說。三姑娘吩咐了,以後這府里讓小的聽郎君的話。」
竇樂問:「你知道我是誰?知道你照顧的小子是誰?」
蘇有福直搖頭:「小的原本是宮裡的小太監,唐王攻下了大興城,小的祖墳冒煙,唐王派了小的一份肥差。小的懂,不應該看的不看,不應該知道的小的肯定不知道。」
這說了半天也沒回答自己的問題。
竇樂直接問:「直說吧,你真的知道還是不知道我是誰,他是誰?」
「不知道。」
竇樂一指那份清單:「這東西算什麼,在你眼裡看。」
蘇有福沒接單子,雖然嘴上說什麼也不懂,可心裡卻明鏡一般,他至少知道那個傻小子肯定不是尋常的人物,眼前這位更不尋常。
這單子是什麼,他懂。
在竇樂的眼神壓迫下,蘇有福說道:「是奉儀。」
竇樂笑了。
果真和自己猜的一樣,這就是一份工資。
也挺好,這算是落腳了,雖然沒有抱上大腿的感覺,至少還抓了一根腿毛。
距離自己安逸的生活是近了一步。
做人也要知分寸,竇樂幫蘇有福整理了一下自己揪亂的衣領后說道:「去替我道謝。」
「是,小的明天一早就去,這會有些晚了。」
「恩。」竇樂點了點頭,正準備回屋休息,蘇有福又說道:「還有件事,有人上門說給郎君賠罪。」
竇樂一拍腦袋,想起了白天發生的事情,看來這腿毛還是極粗的,在這未來的長安城是面子夠大。
「見見。」竇樂把白天的事情都快忘記了,那只是一場小衝突。
來的是誰。
正是白天要當時病的快死小丫頭打算配陰婚的那位。
這會來,腰彎著,頭低著,手上提著禮盒,正恭敬的站在偏院小門外,連門都不敢進。
竇樂往門房一坐,指了指面前的石墩:「坐。」
「不敢,不敢。」
竇樂也沒再讓對方坐,只是問:「你家死了人?」
「不敢欺瞞郎君,是主家小郎君。」
「那一家?你家是那一家,就是你主家。」竇樂純粹只是好奇,想聽一聽是什麼樣的人家。
來人起身,很是恭敬的說道:
「小的韋洛已經上報主家,小的作錯事,主家自然會送上一份賠罪的儀程。小的主家在城南,姓韋,主家萬萬不敢對唐王、對趙國公府有半點不敬。」
韋洛說話的時候額頭都是汗。
他緊張。
怎麼可能不緊張,隋大興城現在真正說話的人是唐王,唐王從晉陽起兵攻佔大興城,說的直白一點,就是這裡的最大的大爺,作為當地的士紳,沒有人願意得罪李淵。
也不敢得罪。
竇樂一聽是韋家,先是吃了一驚。
就他所知,若是那個韋家,就是李淵也要給三分面子的。
老話說的好,城南韋杜、去天尺五。
這話的意思就是韋氏、杜氏的地位之高,距離天只有一尺五。這個天應該是指天子的意思。
「韋家。」竇樂重複了一句。
韋洛卻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家大郎亡故的早,二郎也不在世,三郎久病於床。家中連個主事之人都沒有,往日多是其他房的叔伯照顧。二郎的姑娘說了一門親,家中送嫁到潼關的時候出了意外,三郎家的小郎意外身死、現二郎家的姑娘也不見蹤影。」
借著聽韋洛說話的當空,竇樂快速的瞄了一眼禮單。
沒看細,卻也看到,帛十匹、錢八千其餘還有些。
這就點。
錢才僅僅只有八千個錢。
正在竇樂感覺錢太少的時候,韋洛突然跪下了:「小的只是外院一個小管事,管著中幾間鋪子,誰想給家裡惹了這麼大事,小的願頃盡家產,不敢給主人惹麻煩。」
竇樂摸著下巴想了想,姓韋的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那個韋家,若不是傳說中的城南韋家的話,那麼給這點錢收下也不算少。若是的話,能讓天高尺五的韋家,這點錢有點像打發要飯的。
同時,竇樂也意識到一個問題。
就是權勢。
自己眼下仗的就是趙國府的勢。
還是那話,問問總沒錯,無論是不是那個韋家,也好再作打算。
想到這裡,竇樂蹲到了韋洛面前:「打聽一個人。」
「郎君請問,小的不敢不答。」韋洛說話的時候感覺都哭了。
竇樂問:「你們韋家有沒有叫韋圓成的,隋勛國公。」
這一問,韋洛愣住了,獃獃的看著竇樂:「郎君識得我家大郎。」
竇樂想了想:「有舊。他可好?」
竇樂心裡很清楚,韋圓成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所以才敢說與對方有舊。
「我,我家大郎已經是亡故。」
「唉!」竇樂裝模作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誰想,那一日別竟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