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枯井死屍
靜安侯府,松鶴堂。
午後的陽光爬上窗欞,灑下斑駁的投影,空氣中瀰漫著慵懶的氣息。
謝老夫人午歇幽幽轉醒,徐嬤嬤見狀輕喚了一聲,守在門外的丫鬟們魚貫而入,麻利地服侍謝老夫人梳洗。
但才梳洗到一半,謝景元便大步流星走入松鶴堂,他身上仍然穿著朝服,整個人紅光滿面,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心情極佳。
謝老夫人看著謝景元的衣著,眉頭微蹙,急忙問道:「景元,你剛剛回府嗎?下朝後為何沒有直接回家?可用過午膳了?」
謝景元的眼神中閃耀著興奮的光芒,他低聲道:「兒子下朝回府的路上遇到一位朋友……」
「什麼朋友?難道是你那幾位同窗?」謝老夫人撇了撇嘴,她不明白景元為何喜歡與那幾個身份低微的同窗來往。
謝景元趕緊搖了搖頭,他掃了眼屋內的丫鬟婆子,沉聲道:「你們都退下吧!」那些丫鬟婆子都迅速退了出去。
謝景元坐到謝老夫人近前,低聲道:「母親,兒子那個朋友是姝華大長公主!」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謝老夫人,眼神歡快而明亮,彷彿一個等著母親誇耀的孩童。
謝老夫人卻是心中一驚,呢喃道:「姝華大長公主?」
她沉吟了片刻,終於記起姝華大長公主是誰,驚訝道:「景元說的是那個寡婦?她雖然貴為大長公主,但年紀輕輕就剋死了夫君,又沒什麼實權,景元為何要與她打交道?」
謝景元將頭搖得像只撥浪鼓,溫聲道:「母親此言差矣,大長公主她雖然守寡,但容貌妍麗、溫柔如水、心地善良,是世間難得的好女子!」
「她並不是沒有實權,而是她為人低調,世人不知道罷了!」
謝老夫人眸光微閃,沉聲問道:「現在你有何打算?娶她做平妻?」
謝老夫人心中微微有些不悅,謝家僅有的兩個男丁,不說謝廷煜,謝廷軒現在不去書院,還整天喊腳疼、找紅兒,算是被安氏養廢了。
她心中盤算,若是謝景元再納新人,定要找年輕好生養的為謝家延續香火。那個大長公主輩分和她一樣,年齡跟姜氏差不多大,娶進門能不能懷上孩子都未可知。
謝景元又搖了搖頭,溫聲道:「兒子怎麼能委屈大長公主當平妻?若是娶她,定要先休了姜氏,再八抬大轎迎她進門。」
他語氣微頓,輕輕嘆道:「可惜沒有合適的休妻理由。」
謝老夫人也厭倦了姜慕雪,如今二房的安氏不中用,三房的邢氏更不行,若是能將大長公主娶進門,定能掌管好侯府。況且若是她成為大長公主的婆母,偶爾耍耍婆母的威風,想來定然十分過癮!
謝景元心中則在暗暗思忖,他的病尚未治好,還不能與人同房,現在先拿姜氏當個擋箭牌,等他的病治好了,再找借口休了姜氏,迎娶大長公主進門,簡直是天衣無縫!
正當兩人各自在心中盤算時,謝景良步履匆匆奔進松鶴堂,他急切道:「母親,兒子打聽到,曼兒在長公主宴會上那件事並未傳開,如今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的都是柔嘉郡主和梁彥齊的事,甚至各大茶館的說書先生都在講他們倆的故事。」
謝老夫人眼眸微眯,她並不相信謝景良的話,一個世家千金在宴會上偷到郡主的玉石,這種事怎麼可能不被人議論?
謝景良見謝老夫人滿臉不信,急切道:「跟柔嘉郡主犯的事相比,曼兒那點事都不算什麼!」
他突然湊近謝老夫人,壓低聲音道:「聽說那個柔嘉郡主和梁彥齊在宴會上勾搭到一起,暗通曲款,還被赴宴的賓客撞了正著。不過宴會結束不久,梁彥齊便畏罪自殺了。」
「不知道皇上如何得知了消息,長公主剛進城門便收到了柔嘉郡主和梁彥齊的賜婚聖旨。」
「梁肅不相信梁彥齊會自殺,一口咬定是長公主謀害了他。今日上午梁肅糾集了一群百姓去長公主府門口討要說法,但長公主府大門緊閉,根本沒人搭理他。梁肅不依不饒,剛剛已經帶著一大幫人,抬著梁彥齊的屍身朝大理寺而去!」
謝老夫人驚得張大嘴巴,一場宴會竟然鬧出了這麼多事?郡主被捉姦,皇上給死人賜婚,梁肅要狀告長公主?與這些事相比,曼兒那點事的確不算什麼。
謝景良得意一笑,溫聲道:「母親,既然曼兒的事對侯府沒有影響,是不是將她放出來,給她治治臉?」
他並非有多心疼謝清曼,只不過養到那麼大的女兒,就那樣老死在院子里有些可惜,就算將來把她送給哪個達官顯貴做個妾,也好過現在這樣。
謝老夫人輕輕點頭:「既然如此,就將她放出來吧,再去請個郎中給她治臉。不過,羅姨娘沒了,曼兒以後就由我親自教導!」
謝景良笑道:「母親所言極是。」
謝老夫人喚來徐嬤嬤,吩咐道:「去將曼兒接來松鶴堂,再派人去請個郎中來。」徐嬤嬤領命而去。
不過半炷香過後,徐嬤嬤卻匆匆跑回了松鶴堂,驚慌道:「老夫人,侯爺,二老爺,大事不好了,五小姐不見了!」
謝老夫人面色微沉,蹙眉道:「曼兒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徐嬤嬤急忙回稟道:「老奴去了五小姐院子,進屋后卻沒有找到五小姐,房門口放著這幾日的飯菜,看起來一口未動,早已經餿了。」
「老奴詢問守院的婆子,她們共有兩撥人輪流守門,都沒見過五小姐出門……」
謝老夫人眉頭緊擰,沉聲道:「去問問府里幾個大門的守門人,若是都沒見過她出府,她定然還藏在府中,派人去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不孝女找出來!」
徐嬤嬤急忙領命而去,府里所有人都忙了起來,丫鬟婆子們在內院尋找,小廝們則在前院搜索。
一個時辰后,突然有個小丫鬟慌張地跑到松鶴堂,哆哆嗦嗦稟道:「老夫人,奴婢在西北角荒院的枯井中,發現有個人躺在井底一動不動,好像是具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