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兩年後5

幾天後，處置太子的詔書下達：太子懷逆，廢為庶民，流放巴州。

政務殿的氣氛很沉悶，武媚娘的臉色鐵青，但鎮靜處沒有露一絲傷感。皇上不再上朝，他已經心碎體衰，朝政全權交到皇後手里，雖然仍是垂簾聽政，那道珠簾顯得很是多餘。大臣們都不敢替太子說話，而那些支持太子的官員一一被消除。

一個風流倜儻的皇家皇子，很是悲涼的踏上了前往窮山惡水的巴州之路，他將在一所破敗的行宮裡苦度餘生。婉兒的心既矛盾又空茫，她一方面為太子悲痛，一方面又為皇后慶幸，如果太子得逞，她的下場也許更慘，只有皇后才能讓她的才華綻放色彩。

婉兒病了，被恩准回到母親的住所休息，她把自己鎖在屋裡不肯見人，連皇後派來的御醫也不見，她只想把太子從自己的內心裡消除掉，因為這一切已經沒有意義，大明宮再也不會有李賢的身影，她就是要將自己的思緒空茫，全放開了，才能活起來。

幾天後，婉兒回到政務殿，人是瘦了一圈，但神情平靜，那是一種超凡脫俗的平靜，她很知趣的，避開有關李賢的一切，就像根本沒有這個人似的。這樣的方式正合了武媚娘的心意，所以，政務殿里的兩個女人一起翻過了這一頁。

「今年的中秋詩會，婉兒由你負責吧。」武媚娘平靜道。

「是。」婉兒也平靜應下。

她們兩個都很平靜，這是大明宮裡其他人都無法理解的，原本最難以平靜的這兩個女人，結果，她們卻成了大明宮裡最平靜的兩個人。其他的人怎麼能明白，對於已經結束的事情，她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感情的事也一樣。

「你的衣服怎麼還是舊的，送給你的絹帛呢。」武媚娘打量了一下婉兒，不滿道，「你不會是把它們都送給掖庭的那些女人了吧。」

「婉兒不需要漂亮的衣服。」

「你的姿色是不需要漂亮的衣服，但還是要穿得艷麗些。」武媚娘吩咐王伏齡，「你再弄幾匹絹帛過來給這個清高的奴婢。」

「清高一詞，皇后是在誇婉兒還是笑婉兒。」婉兒故意問。

「你說呢，你覺得我是在誇你還是笑你。」

「好像兩種意思都有。」婉兒略微一笑。

「你都知道了，居然還問，是在故意逗我嗎。」武媚娘嗔怪。

「婉兒剛剛只是猜測，現在才肯定了。」

「那我用清高是用對了吧，你對這詞也是滿意的吧。」

「婉兒喜歡這個詞。」

兩個女人聊話的題了都是如此輕鬆，她們彼此都洞悉對方的想法，所以，一唱一和的非常合拍。這是可怕的兩個女人，她們合在一起是大明宮裡最艷麗的角色，其實大明宮，包括皇家的人，都已經把這兩個女人合二為一，因為她們實在太合拍了。很多人都想不通，兩個有著血仇的人居然可以相處和諧，而她們的想法又如此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