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夜 訪1

婉兒沒有去文史館，她知道武三思在那裡等著她，此時身體上的歡愉已經不重要了，為了生存她必須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來。局面越來越清晰的展現，李唐復辟的可能性很高，所以，她不能依附武三思了。

東宮現在是被人遺忘的地方，一個傀儡太子顯得無足輕重。婉兒在夜晚到東宮看望李旦，是她想到的退路之一，因為李旦也是有可能繼位，她現在需要一切與李氏有關的人，好讓自己在復辟后得到保護。

看到她到來，李旦臉顯驚訝，這裡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來過了。一直被遺忘的太子，看上去非常憔悴，他活得很吃力，坐皇位和坐太子之位對於一個喜歡閑雲野鶴的皇子來說，這兩個位置都是沉重的，他累得有點承受不起。

「婉兒，是我的母后讓你來得嗎？」李旦不安地問。

「不是，是婉兒自己過來看望太子的。」婉兒溫和地回復。

「你為什麼要夜訪東宮，有什麼不好的事嗎。」

李旦的語調總是不安，他的確有不安的理由，這些年來，他受到很多意外的打擊，兩位妃子失蹤，五個兒子被武媚娘扣押在後宮，不久前有人構陷謀反的罪名加到他頭上，幸好有一個忠誠的僕人以死證明他的清白才逃過一劫。對於李旦來說，他已經被逼到絕地，甚至他想一死求個解脫，這時候，她的到來，的確會令他不安。

「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太子。」婉兒盡量用溫和的語調說話。

「你何苦來看一個沒用的太子。」

「太子何出此言，婉兒覺得你的太子之位坐得很好。」

「聽說我三哥要回朝，我的太子之位也可以放開了。」

「太子也聽到風聲了，正因為廬陵王要回朝，婉兒才想到來看太子。」

「你是來安慰我，怕我捨不得太子之位吧，我早就不想當這個太子了。」

「婉兒不只是來安慰，還告訴太子，你的五位公子在後宮很好，隆基都快成大人了。」

「他走得時候是九歲，六年了，已經有十五歲了，是快成大人了。」

聽到兒子的安康，李旦不安的臉上終算有了一絲欣慰。婉兒看著李旦感到心酸，一個看淡權力的太子每天卻要承受權力的折磨，東宮就像鐵籠子，而他就像一隻被關進籠子的鳥，這樣的情景看了怎麼不令她難受。

「只要你好好地活下來，總會有機會再看到他們的。」婉兒像姐姐一般握住李旦的手，「我還想告訴太子，你並不孤獨，還有婉兒這個知音在你身邊。」

「你快點走吧，這兒禁止有人過來看望，四周都有探子。」

「我知道，但婉兒不怕。」

「走吧，我怕有不好的事降落到你頭上。」

經不起李旦的催促，婉兒帶著心酸離開東宮，剛走出來含在眼眶裡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覺得李旦太可憐了，一個太子活得還不如她這個奴婢。他像一個活死人，沒有任何樂趣的活在東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