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崩潰

蘇晚棠雖然仍感到有些虛弱，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在姜媽離開之後，艱難地下了床。

她緊緊地扶住牆壁，以蝸牛般緩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向前挪動著身軀，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終於來到了護士台旁，想要離開醫院。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談話聲傳入了她的耳中。

「那個住在單人病房的小姑娘已經蘇醒過來啦！」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哎，這小姑娘也挺可憐的，整整昏迷了一整天呢，可她父親的電話直到現在都還打不通。」

「誰說不是呢？聽說她的醫藥費還是她家的女傭幫忙墊付的。」

聽完這段對話后，那個瘦小的身影瞬間僵立在原地，淚水如決堤般湧出眼眶。

突然間，蘇晚棠察覺到有人正朝這個方向走來，於是她迅速轉過身去，腳步踉蹌地跑進了旁邊的樓梯間里。

蘇晚棠蜷縮著身體，緊緊地靠在冰冷的牆角邊，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般不斷湧出，順著臉頰滑落。她那微弱而又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凄涼。

「棠棠，不哭了……」

突然，一個慈祥而又溫暖的聲音傳入了蘇晚棠的耳中。她猛地抬起頭，瞪大了雙眼，似乎看到了爺爺那親切的面容正浮現在眼前。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她無法自持。

「爺爺......」

蘇晚棠顫抖著嘴唇，輕聲呼喚著。對她來說，爺爺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如今，除了爺爺，其他人似乎都不在乎她、不想要她了。於是，一個堅定的念頭在她心中萌生——去找爺爺！

年僅十歲的小女孩，雖然已經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但內心依舊充滿了無助和恐懼。她艱難地站起身來，抬頭望向樓梯上方的數字牌。

然後，她緊緊握住樓梯扶手，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上攀登。

然而，就在這時，從樓下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喊聲：「906的病人不見了！」

「不好！她有自殺傾向！」

聽到這些聲音，蘇晚棠的腳步變得更快了，彷彿背後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動著她前進。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再快一點！爺爺一定還在等著她......

「咳咳......」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蘇晚棠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但她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速度。

「快！她往樓頂上跑了！」樓下的人們驚慌失措地喊道。此刻，時間緊迫，每一秒都關乎著蘇晚棠的生死存亡。

......

蘇晚棠用盡全身力氣沖向樓頂的欄杆邊，一心只想翻過欄杆跳下高樓結束這一切痛苦。然而由於身體過於虛弱，她根本無法積聚足夠的力量完成這個動作，只能艱難地趴在欄杆上，遲遲無法跨越那道生死線。

眼看著身後的人逐漸逼近，遲遲翻不過去的蘇晚棠毫不猶豫地伸手摸向口袋，掏出一把摺疊小刀——這是她離開病房時順手抓起的。

緊緊握住刀柄，蘇晚棠毫不畏懼地將鋒利的刀刃抵住自己的脖頸，冰冷的觸感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但眼神卻堅定無比：「別過來!」

她的聲音帶著決絕與絕望，彷彿要與整個世界決裂。

「小妹妹，你別衝動！」看到眼前這一幕，追上來的護士和醫生都有些不知所措，他們誰也不敢輕易上前亂動，生怕刺激到這個小姑娘做出更危險的舉動來。

其中一名護士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拿出手機撥通了消防員的電話，簡明扼要地說明了這裡的情況，並請求他們儘快趕來支援。

站在天台上邊緣處搖搖欲墜的蘇晚棠緩緩地搖了搖頭，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她的聲音因為哭泣而變得斷斷續續、哽咽不止：「你們……你們不要管我了好不好？我只是……只是想去找我爺爺……」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的情緒幾乎完全崩潰，整個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這時，人群中走出了一個面容和善且看上去十分溫柔的醫生，他試圖慢慢靠近蘇晚棠並輕聲對她說：「小妹妹，你先冷靜一下好嗎？告訴叔叔，你爺爺到底在哪兒呢？說不定我們可以一起去找到他哦。」這位醫生一邊說著話，一邊向蘇晚棠伸出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惡意，希望能以此緩解她緊張害怕的心情。

「不！你們都是騙子！你們絕對找不到我爺爺的，因為他早就在我六歲那年離開人世……」蘇晚棠的聲音越發高亢激昂起來，彷彿要將心中所有的痛苦與不甘都發泄出來一般。此刻若不是因為欄杆的緣故，恐怕她早已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從這高聳入雲的樓頂跳下。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覷間不知如何應對眼前這般棘手狀況。而此時的蘇晚棠卻趁著大家愣神之際，悄然朝著身旁挪動腳步，目光緊盯著欄杆旁那塊凸起的磚頭，似乎想要藉助它翻過欄杆去。

眼看著蘇晚棠離危險越來越近，眾人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有人想出聲阻止，但生怕刺激到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蘇晚棠；也有人試圖靠近她，卻又擔心引發更嚴重後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緊張氣氛愈發濃烈，每個人心都懸到嗓子眼兒上。

「小妹妹！千萬不要衝動呀，你爺爺如果還在世的話，絕對不希望看到你做出這種傷害自己的蠢事啊！」旁邊有人急忙喊道。

沒過多久，消防員迅速趕到現場。醫生連忙向他們簡要說明了目前的狀況。

蘇晚棠意識到，由於自己的身高不夠，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翻越欄杆，心情愈發焦躁不安起來。

為什麼過不去？到底應該怎麼辦？我究竟怎麼辦才能見到爺爺？

「爺爺，您再多等一會兒吧，棠棠馬上就來找您了！」她喃喃自語著，然後毫不猶豫地拿起小刀，朝著原本已經割破手腕的地方再度用力一劃。剎那間，鮮紅的血液如雨點般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