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卜來訪

他叫作半夏，父母都是定居於仙舟的短生種，父親曾在工造司任職，母親則是丹鼎司的醫士。

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現在就剩他一人了。

半夏拿開塞進他們嘴巴里的抹布，讓他們可以喘息幾下。

如果正常來說，受害者可以發出聲音后，一定會大聲求救，但這三個人，已經被半夏折磨的連基本的求生欲都快喪失了。

「問你們個問題，你們知道自己被我關了多久了嗎？」

看著三人獃滯地搖了搖頭，半夏很自然的點了點頭。

「一共一百八十四天，折算下來，也就是個半年吧……」

「你們還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一個化外民短生種，一個仙舟本地長生種還有一位持明族。」

「同樣的藥劑注射進你們的身體正好可以對照一下區別。」

半夏的話很冰冷，讓三人不由發抖。

「今天你們就能解脫了，我準備放你們走……」

半夏的這句話似乎使三人打起了精神，但隨後又眼神又黯淡下去，在這段時間裡，他們的思想已經發生了轉化。

半夏成功地用自己慘無人道的手段讓他們放棄了對慈懷藥王，對藥王秘傳的信仰，放棄了對生的渴望。

他還記得，在幾個月前，幾個人眼睛哭出了血淚，乞求半夏殺了他們。

現在就好多了，一點都不反抗了，只剩下本能的恐懼和絕望了。

「畢竟我不會殺人的……你們會恰好的出現在雲騎軍巡邏的必經之路上，被他們抓走後直接關進幽囚獄中」

「不過在那之前，我得給你們做個小手術——腦前葉切除手術……」

「不過，我也只是在醫書上看到過這種手術，卻從來沒有實踐過……沒關係，我保證不會痛的。」

「當然，我並不保證成功。」

半夏平靜地說道，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幾個小時后，半夏從地下室走了出來，渾身冒著汗，體力有些不支，直接把衣服脫光躺在床上，打開點窗戶讓外面的冷風吹進來。

自己現在的身體連續三場手術是真的沒有體力支撐下去了。

還好有智識的祝福

「咚，咚咚」

一道敲門聲讓半夏瞬間從床上起身警覺起來，

等對方又敲了幾下后，他裝出還未睡醒的聲音，含糊不清地喊道：

「誰啊，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了。」

聞言，門外傳來一個成熟男性的聲音：「在下玉闕仙舟太卜，有事與小友相談。

太卜，玉闕仙舟，怎麼在這裡……

再三猶豫過後，半夏打開了房門

看見了一個穿著半舊的飛行士短打，有點不修邊幅的邋遢男人隨意坐在門口，旁邊甚至還放著個酒葫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才將目光放在了男人身上

太卜……是這樣的？可是這一個念頭一出，當半夏再次對上男人的眼睛時，頓時有種被看穿一切的感覺。

隨後男人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走進屋裡，對著門口的半夏說道

「關上門吧，有些話今天只能我們兩人知道」

半夏關上門后，隨後搬來一條板凳坐著。

男人打量著半夏，語氣中透露著不可思議：

「真是想不到，仙舟上居然會有人能夠進入【天才俱樂部】，而且……還是位短生種」

這人多半是真太卜了，因為自己進入【天才俱樂部】，在仙舟除了景元外，他誰都沒告訴。

除了……

「不用擔心，除了我，羅浮仙舟上沒人知道這件事，包括現任羅浮將軍滕驍以及現任羅浮太卜，那傢伙的本事跟我比，差遠了。」

「不知太卜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男人敲了敲桌子，沉默片刻后沉聲說道：

「實話和你說吧，就在近日，我偶然卜得一卦，卦象顯示，今日會是仙舟重大的一次轉折點，

初拿到這卦時，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我算出最近一次重大戰爭要在幾十年後發生，怎會在今日有所變故……

我耗費大把精力進行推演，終於在今日，察覺到了你這個變數。

今日你的去留，將會影響羅浮乃至整個仙舟聯盟的未來……

我推算不出那個未來究竟是好還是壞，于是之后，我便將重心轉移到了你身上。

沒想到最後精準的得出了一個結果。」

說到這裡男人特意地停頓了一下，在看到半夏那張稚嫩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后，他才緩緩開口道：

你的人生，共有三次轉折點，

第一次，便是此時，

第二次，在未來的某一天，那時你會遇到人力無法逾越的難題，那會是你人生中最痛苦的抉擇。

還有一次，我就不知道了，那是我無法看到的未來，可能那時，我已經……」

他沒有說下去，半夏也知道他想說什麼……

人力無法逾越的難題嘛，有趣。

讓現在的半夏去想能讓自己絕望的難題，他是一點都想不到。

「那太卜大人告訴我這些的意思是……」

「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這些，讓你有些心理準備，我該走了」

說完，男人起身就離開了，留下半夏一個人在屋內沉思。

「半夏，他好像發現我們了。」

「那個男人好可怕」

「但他好像沒有惡意……」

屋內的物品小心翼翼地發出了聲音。

「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願意跟著我離開嗎？」

沉默許久后，半夏在屋內問道。

「願意，願意」

「半夏，不要拋下我們」

半夏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

這間屋子的物件是在他十歲時做的實驗中擁有了自我意識，當時的半夏其實並不清楚這件事情，直到那場實驗一個月後，有天回家他看到家裡的毛筆立在桌子上，旁邊的硯台正在磨墨，幫助毛筆在那裡寫字，直接給他嚇了一跳。

後來通過毛筆寫的字他才得知了一切，於是就在當晚，他就研製出了能讓它們可以開口說話的藥劑。

它們就如同家人一樣，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如今自己要離開了，他很想將它們也一併帶走。

「你們要想好，我會將你們的意識從原本的物體中剝離，這個過程可能會很痛苦……別擔心，之後，我會給你們每一個造出新的身體」

「沒事的，我們都聽你的。」

「只要能夠和半夏在一起，什麼都無所謂」

……

半夏並不是什麼命途行者，原本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到的，但是，在他覲見了博識尊后，一切就發生了改變。

不過很奇怪的是，博識尊賜予了他智識的祝福，但沒有讓他踏上智識的命途，這一點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可惜了，原本我還想著離開時能夠研究出工造司造化烘爐中的歲陽亦或是持明鱗淵境的【建木】

不過也是，光那群心高氣傲的持明族不可能讓外人進入，就單說工造司，想想這個他頭都大了。

那個公輸師傅把那爐子當自己親兒子一樣護著，那是一丁點都不讓人靠近啊。

造化烘爐周圍布滿了幾十個金人，機巧，他本人居然還在那裡扎了帳篷，一步都不離開。

他倒是能見到公輸師傅本人，因為他爹以前是他最優秀的學生……雖然公輸師傅每次都會熱情地歡迎他，但是就是不讓他靠近爐子。

每次去拜訪時，都會拉著他參觀自己新的科研成果，然後再長篇大論幾個小時。

日積月累下來，他居然發現自己對機巧的結構理解跟自己對於醫術的研究不相上下了。

但自己對於這門技術真沒什麼興趣，當然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將機巧，金人轉化為擁有鮮活血肉的生命的話……

半夏拿出了一個特製瓶子，這東西還是他根據公輸師傅的話改良的，

半夏的手上浮現出了智識命途的標誌，緊接著一抹銀色的柔和光芒包裹住了整個房子，在他的指揮下，光芒開始逐漸縮小，一縷縷細不可察的氣流被他引導進瓶子中。

整個房子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