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當代天下行走

「來日方長，」暗精靈惋惜道，身形逐漸淡去。

洛烆一直關注著暗精靈，儘管如此，他還是沒能捕捉到對方離去的蹤跡。

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另一邊，鬼車還沒有反應過來，瞳孔劇烈振動。

剛剛發生了什麼？她好像聽到了，狼人說了句「謝謝」。

謝謝？

而且是人類語言！當然也不排除這人類會說人類語言的可能。可這種可能並不大，種族間交流，其實更多是依靠精神力，很多時候說的話，語言當中就蘊含著相應的精神頻率。

通過解讀這種精神頻率，即便聽不懂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所以一直以來，在凝聚靈識相之前，一般人類不具備主動與異靈溝通的能力。

能溝通，也是因為對方直接將精神語言傳出到腦海里。比如之前鬼車遇到的血族，之所以能夠交流，是因為對方能夠解析自己的語言，並將自身話語的意思直接傳輸到腦海里。

也就是說，溝通的前提，是其中一方精神力量強大。

可剛剛，的的確確是人類的語言，不是通過精神力量讓她理解其中的意思。

這讓她覺得疑惑，摸不著頭腦。以至於狼人壓在她身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反手推開，狼人的屍體砸落地面。

黑暗中，一隻機械蚊子注視著這一幕。

【零號失控，不過零號的力量出乎意外的強大，這倒是意外之喜。這其中奧妙，還大有可為。】

「嗒、嗒……」

空蕩的巷子里，腳步聲陣陣迴響。

【誰，什麼時候出現的？】

機械蚊子還沒來得及轉身，視野便暗了下去。

一隻手將蚊子碾碎，露出一張疑惑的臉，一顆光頭閃閃發光。

「隱隱察覺到一絲惡念，怎會是機械？」

機械會存在精神嗎？想不通。

「誰？」鬼車猛一轉頭，大聲喝道。

她是沒察覺到人，可聽到了一聲微乎其微的咔嚓聲。

陰影中，一道身影緩緩浮現，緩緩走出。

一顆光頭閃閃發光。

鐮鼬皺眉：「和尚？」

「貧僧法號苦度，見過諸位施主，」苦度和尚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眾人對視了眼，紛紛回禮。鬼車沒有回禮，冷冷盯著苦度和尚。

「永夜司辦案，閑雜人等請自行避讓。」

苦度和尚笑道：「我正是為此而來。」

苦度和尚緩緩走到狼人的屍體面前，手掌不知何時多了一串佛珠，念著往生咒，「南無阿彌多婆夜……」

永夜司眾人在此對視了眼，有些不知所措。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紛紛看向隊長。

鬼車沒有出手，她倒是想，可對方身上散發著的法力波動表示，這也是一位凡階巔峰術士。

當然，這是鬼車的視角。

在洛烆的視角里，苦度和尚那小小的身軀之上，有一尊佛誦念經文，梵音在天地間回蕩。

佛光照耀整片黑暗，驅散了此地紛爭的邪氣雜念。

洛烆緩緩靠過去，永夜司的人見了紛紛行禮，口中的「見過執法官」卻怎麼也說不出。

洛烆搖搖頭，示意她們安靜下來，而後靜靜等著苦度和尚念經。

眾人再看向苦度和尚的時候，面色凝重起來。

這和尚什麼來頭？

佛光收斂，苦度和尚睜開眼睛，「施主，初次見面，久聞大名。」

洛烆眼神閃過驚訝之色，「哦！如何識得？」

居然認識他！

要知道，他為了隱藏身份，特意用了火行的代號，還移動了骨骼血肉重塑了一副肉身。還運用了特殊的法門隱藏氣息。

「施主身上的精神污染，就貧道的認知里，僅此一份。」

「法師道行了的，」洛烆贊道，「天涯山僧人？」

「正是，貧僧法號苦度。」

人族十二聖地之一的天涯山，始於諸神時代後期。

據說，在天涯山一棵枯木之下，一個道人一位僧人一位書生因緣際會見了面，坐而論道。

沒有人知道那次論道論了什麼道，可是，那一天之後，諸天里多了一座聖地——天涯山。

儒釋道三脈合一，在三個領域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單論任何一種，天涯山都算不上諸天第一，可每一種都能位列頂級。

天涯山最有名的，就是論道。早上論、下午論，晚上還要論。

正是在這種激烈的論道中，天涯山的總體實力才不斷提升，培養了大批強大術士。

在思想學術領域，天涯山是真正的天下魁首。

洛烆也不驚訝，現如今，諸天萬界還昌盛的佛門勢力，也就剩下天涯山這一脈了。

「法師為何度這狼人？」

苦度和尚眼神憐憫，「我只是感受到了苦難，於是我來了。」

苦難？洛烆看向狼人的屍體有些疑惑。

這也算苦難嗎？

似是察覺了洛烆的想法，苦度和尚嘆了口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不是異靈，這是人。」

洛烆面色不變，心裡卻掀起驚濤駭浪。

這是人？人！

一瞬間，他想了很多，可這會，什麼也求證不了。

「法師為何來永夜之域？」洛烆詢問，「我沒記錯的話，永夜管理局，沒有你這號人物的消息。」

苦度和尚笑道：「這是我第一次入世，聽說永夜之域佛學昌盛，便想來走一走。」

「佛學在此界的確昌盛，我沒記錯的話，應是神道當道。」

「神道嗎？」苦度和尚走到洛烆身側，輕聲道，「我沒看錯的話，此界應該是佛道當道。」

說完，苦度和尚跨步離開。

他還要繼續行走，看遍紅塵，體驗諸般因果。

洛烆久久不語，過了好一會，緩緩抬頭，透過層層雲朵，看到對面的另一半城市。

「佛道……當道嗎……」

原地一閃，洛烆離開此地。

永夜司眾人一陣恍惚，眼前哪還有其他人。

「人呢？」鐮鼬的頭扭來扭去，一臉疑惑。

永夜司其他人也摸不著頭腦。

她們並未聽到洛烆和苦度和尚之間的談話，在她們的視角里，火行執法官還在等待，苦度和尚還在念經。

一個恍惚，兩人都不見了。

是障眼法？鬼車猜想，大概是模糊了她們的感知。

鬼車有些疑惑，這和尚，到底是誰？

值得火行執法官動用這麼大的陣仗，還有這狼人，區區狼人，何以值得和尚來度。

……

密室里，一位身披斗篷的人走過來跪坐在蒲團上。

「長老，永夜多了一位名為苦度的僧人。」

長老背對著斗篷人，對著神龕里的青銅佛像敲著木魚。

似是思考完畢，長老才幽幽開口，「哪脈弟子？」

「不知。」

「實力如何？」

「靈階起步。」

「一般的僧人，看不出來什麼。以防萬一，找個時機處理了。」

「是。」

「我佛即將降臨，此乃大勢。眾生苦弱，信佛永生。」

「眾生苦弱，信佛永生。」

……

賓館里，洛烆坐在桌前敲著虛擬鍵盤。

【今天遇到天涯山的法師，法號苦度。】

【苦度？我沒記錯的話，當年天涯山天下行走的佛子，便是苦度法師。】

十二聖地里，最為出色的天驕，往往被冠以「聖子」、「聖女」、「道子」、「佛子」等等稱謂。

而天涯山由於有著三脈，每一代便會由各脈最出色的弟子進行論道，獲勝者可取得「天下行走」的稱謂。

儒門便稱聖子，道門便稱道子，佛門便稱佛子。

【那應該是了，這等佛性，我還以為有佛降世，生平僅見。】

【天下行走怎麼來了永夜，目的為何？】

【不知。今天永夜司第七小隊擊殺了一頭狼人，苦度法師過來超度，和我說，那是人。】

明明是人？可卻是狼人。這說明什麼，兩人都很清楚。

洛烆也很是震驚，他知道永夜之域很亂，可沒想到這麼亂，居然有人敢染指禁忌，涉及人體實驗。

沉默了很久，宋瑜才回話。

【我知道了，會留意這方面的事情。】

【還有一件事，苦度法師說，此界是佛道當道。】

【遮在永夜的迷霧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