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驅退黑暗的火光

周圍黑暗涌動，隱隱露出詭異的身影。

洛烆想起來自己一直疏忽的點了，這裡是靈界，靈界有靈。

此地陰氣極重，滋生的陰靈恐怕數不勝數。

火光在黑暗爆發，露出朱彥清肆意的臉和洛烆冰冷的眼神。

洛烆和朱彥清背對背，不斷應付著鬼影。

黑暗如水，不斷有鬼影從黑暗中跳出落在列車上。這些鬼影形狀各異，有類人形，也有團狀，獸形，以及其他千奇百怪的模樣。

「還有多少？」洛烆邊打邊喊，他對靈界了解不多，身體的疲憊告訴他，支撐不了多久了。

「艹，誰知道，」朱彥清罵罵咧咧，「殺不完，根本殺不完。尋常進入靈界，除非乙等及以上術士，否則都是以起碼三人的小隊才穩妥，咱兩人，一個重傷一個單體攻擊的戰士，拿什麼打。」

這些妖怪的實力並不強，唯一噁心的點就是數量彷彿無窮無盡，像洛烆一爪子一爪子殺要殺到什麼時候，正確方法肯定是法術啊。

朱彥清每一拳頭轟出，都伴隨著火焰涌動，一轟炸就是一大片。

其實洛烆也有範圍攻擊，他嘗試著呼喚體內的貓鬼，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該死，這個時候陷入了沉睡。貓鬼時不時就會陷入沉睡，可偏偏是這個時候。

蓬頭鬼也是，沒有得到半點回應，不過蓬頭鬼本就靈體不穩，陷入沉睡的頻率比貓鬼還頻繁。

「能出去嗎？」

「我能，但你不能。」

「為什麼？」

「我身上有通行證，不過只能我一個人使用。」

術士學府的學生證可作為通行證往返靈界，不過高中及以下學歷的學生證只有單向通行的作用，也就是誤入靈界的時候才能藉此出來，而不能主動進入靈界。

洛烆眼睛微眯，若是朱彥清走了，他一個人就更危險了。

正要說什麼，就聽到朱彥清繼續開口，「放心，老子可不會臨陣脫逃，哪怕死在這裡。」

要逃他早逃了，用得著到現在。可是，他不能逃，一旦他逃了，列車裡的人再無活路。

洛烆沉默了一會才道：「多謝。」

「謝個屁，老子又不是為你。」

「那現在有什麼破局方法，照現在這樣拖下去，也難逃一死。」

「放心，再拖一會就夠了，雖不知道妖都市內為什麼會有未知半靈界存在，但半靈界開啟，術士管理局那邊肯定能檢測到信號，拖到支援來就行。」

「再堅持多久？」

「一兩……三四個小時？」朱彥清不確定道。

洛烆無語，倒也沒說什麼。

一個小時都夠嗆，還三四個小時，趕來收屍嗎。

洛烆不開口了，朱彥清卻受不了了。

這陰暗狹隘的隧道很讓人不安，不嘮叨點什麼，總覺得心薄涼薄涼的。

「你那人靈共生體是怎麼回事？」

這種匪夷所思的體質聞所未聞……嗯，肯定不是他不好好學習。

若非那邪術士開口，他都以為這不是個人，而是陰靈了。

「天生的。」

「你現在的靈是什麼？」

「鬼魈。」

「哦，居然是鬼魈，牛啊，成型的鬼魈我見了沒準備好都得繞道走。不過事先準備好，單殺也不是問題。」

「換我問，魔都術士學府是學校嗎？」

「咦，你這都不知道。」

「我不算是術士界的人。」

「野生術士？難得啊。術士學府確實是培養術士的學校，一般來說，每個城市都有一座術士學府，直轄於術士管理局教育部。」

「妖都也有嗎？」

「有啊，就在……」朱彥清正要開口，耳旁突然傳進一陣嘈雜的哭聲。

不是單一的哭聲，更像是許多哭聲融合在一起，一時渾身汗毛倒豎。

兩人借著餘光，看到列車最前頭有一道鬼影靜靜站在那裡。

身形如豬，身體每一處都不時有鬼影冒出又被拖回去，像是許多隻鬼影的縫合怪。

列車周圍的鬼影褪去，融回黑暗，也無聲響發出，似是為這隻特殊的鬼影讓道，一時整片空間只余面前鬼影的哭聲。

怎麼回事！洛烆和朱彥清眼睛睜到最大，身體不受控顫抖起來。

為什麼，身體在抖。

我害怕了？這是兩人同時升起的心思，可一時卻無法摒除這恐懼。

甲等！這絕對是甲等陰靈才有的威壓！

周圍彷彿一下子安靜下來，兩人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

鬼影朝前踏一步，這一步像是踏在兩人的心口上，齊齊一聲「撲通」，心臟像是要跳出身體。

一時間，心神隨著鬼影的步伐巨震。

等回過神來，鬼影已在五米開外。

鬼影邁開步伐奔跑起來，口中發出嘈雜的吼聲。

洛烆的視野里，面前的鬼影恍惚間與八年前的靈相契合，心底的恐懼被喚出。

他以為他已經克服了，而且自己比以前變得更強，可至今回想起來，依舊忍不住恐懼。

「給我動起來，給我動起來啊，」洛烆在心裡怒吼。

可身體卻沒有絲毫反應，一腔怒意彷彿石沉大海。

就在這時，火光亮起，朱彥清自洛烆身旁擦肩而過。

……

漫長的歷史，不存在一模一樣的靈魂，可總有些相似的人。

彼時。

呼嘯的大風吹來，冰冷刺骨，猶如凌厲的刀子，一點一點在小孩乾裂的臉上切割。

小孩洛烆雙眼無神，獃獃的站著。

周圍的黑暗蠕動著，地面是了無生機的荒原，一架火燒的汽車躺在路旁。

一隻沾著血跡手搭在小孩洛烆的臉上，小孩的眼睛倒映著一具慢慢失去生機的肉體。

腦海殘留著對方臨死前的話語。

「抱歉，我保護不了你呢。」

……

此刻。

沖在前面的身影，恍惚間與八年前那個擋在他面前的術士身影合二為一。

少年一改之前的張揚，帶著視死如歸的勇氣。

少年如火炬，驅退了黑暗，好似溫暖了世界。

洛烆深吸口氣動了，沒有衝上去送死，迅速從衣服里取出【聖遺物】

打開布條，將一截耳朵放到列車上，接著咬破手指，圍著【聖遺物】在列車上畫著一個奇異的陣法。

這是他唯一會的法術，名喚「血祭召喚」。

另一邊，朱彥清攜帶著火焰，拳勢如虎，一往無前。

一股熱流涌至全身，法力驟增，拳勢具有山中虎君真正的幾分氣勢，隱隱還有一聲震撼山林的虎吼。

破鏡了。

朱彥清也沒想到，自己臨死前，居然還能破境達到乙等。

鬼影與朱彥清碰撞，拳勢被衝破，朱自清如斷線的風箏，飛出列車撞在牆壁上，與隧道一起後退。

鬼影直直朝著洛烆衝去，在布條解開的時候，它就被【聖遺物】的氣息吸引。

它依循本能，想要吞下【聖遺物】。

洛烆自己也不知道臨時搭建的陣法有沒有效，也不知道此時的時機是否成熟。

他沒得選擇了，一股腦將全身的法力湧入陣法，連同鮮血。

「晚輩洛烆，叩問聖殿，以血為鏈，以聖遺物為纏，召聖物臨世。」

話音剛落，陣法血光大方。聖遺物作為媒介，也作為祭品，化為粉末消散於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