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先把年過了
沈唯真帶著鸚哥喜鵲到了松鶴堂,發現廊下已經守了幾房的下人,老太太跟前的琥珀和珍珠更是一左一右如門神般把住了堂屋的門口。
門前有個三十來歲的媽媽左右徘徊,時不時就往門那探頭,只是她一靠近正門口珍珠就一把將她推開,臉上儘是冷漠之色。
「沈姑娘來了。」珍珠推開那媽媽就見到沈唯真走進了院子,對琥珀使了個眼色就迎上來。
「外祖母可是有事?」沈唯真打量院中陣仗頗為好奇,廊下說話打趣的幾個丫鬟婆子這幾日她也算認得了,是張二太太和張三太太的房裡人。
而張二老爺與張三老爺夫妻的確也正坐在堂屋內,四姑太太抹著眼淚坐在黃太君的下首,屋子內空氣十分凝重。
張三老爺聽完妹妹的敘述,不顧張三太太的拉扯與對面二嫂難看的臉色,直接就跳起來罵道:「姓柳的狗東西!居然敢這樣對四妹妹!」
「母親!」他怒氣沖沖地望向上首的黃太君道。「讓兒子直接打到遼陽去!看兒子不把他柳家六房砸個翻天地覆,替四妹出了這口氣!」
「坐下!」黃太君威嚴的開口,掃著下面鐵青著臉端坐的張二太太道。「老二你的意思呢?」
張三老爺氣呼呼地坐下,死死地盯著自己哥哥,彷彿他要敢因張二太太偏袒柳家,他就又能立時跳起來一般。
「大選的事,四妹與外甥女的意思到底是?」張二老爺沉著臉開口,竟是把話題帶到了柳寧蕊大選上頭。
「自然是不願意的!」經過昨日與嫡母的掏心挖肺,四姑太太也是放開了,母親既然很確定的要護住她,那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聖上如今年逾四十,蕊兒才十五的年紀,我怎麼、怎麼捨得她進宮!」
「更何況聖上當年跟小妹……」
「住口!」黃太君凌厲地打斷她,四姑太太也發覺自己失言,連忙用帕子按住嘴角垂下頭抽泣不言。
在張二太太猛然抬頭震驚的目光中,黃太君冷冷地問二兒子:「大選這事老二你多上些心,不用管柳家是個什麼意思。」
張二老爺心中躊躇,但是面對母親的吩咐他亦不敢違抗,只能起身應是。
接著他又開口道:「至於四妹和離,這是大事。」
「如今年關將至,反正妹妹已經安全進京,不若先忙完這陣子再做計議。」
「四妹也好用這段時間好好思量,再做決定。」
「還用想什麼?!」果不其然的聽到他的話,張三老爺又跳了起來。「那狗東西都想要四妹的命了,難道還要將妹妹送回火坑去?!」
「二哥你無詔不得擅離京城,我可沒那麼多講究。」
「我非要把那個姓柳的狗東西牙都打下來!」
張二太太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只是手中的帕子被捏得死緊。
黃太君還比較滿意她的忍耐,眼神示意張三太太拉住自己丈夫坐下。
「老三你不要太衝動了。」她淡淡的開口道。「老二說的也有理,眼下不僅府里事務繁多,蕊丫頭也是秀女之身,不是對柳家六房發難的時機。」
她斜睨著張二太太道:「至於讓你去遼陽更是不要提了。」
「一個靠祖蔭度日的柳家六房還用不著你去辦,若真到那一步,讓璟哥兒帶人去一趟遼陽足矣。」
張二太太鐵青的臉又漲的通紅,又羞又氣讓她胸中火燒火燎一般,但只能在心裡將柳六老爺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遠的事暫且擱下,近的卻依然要辦。」
聽了黃太君的話,除了四姑太太其他人都疑惑地望向了她。
「老太太跟二房三房的老爺太太們說話呢。」珍珠笑道。「沈姑娘不若先去廂房裡坐坐喝杯茶,等老太太這空兒了,奴婢再去請姑娘。」
聽了珍珠的話沈唯真笑著點頭,只是她們還未移步,堂屋中就傳來了叫人的聲音。
「還是姑娘來的巧。」珍珠回頭見琥珀已經進屋去了,趕緊對沈唯真道:「姑娘略等等,奴婢這就去通報老太太。」
等她也進了屋,那個鬼頭鬼腦的媽媽簡直就要趴到門上去,沈唯真便也打量起她來。
只見她不僅穿了一身石青色綉緞面銀鼠襖裙,頭上更是插了數支金釵珠釧,耳朵上也是實沉沉的赤金耳墜,隨著她的行動袖子滑動手腕上還露出了水頭極好的翡翠玉鐲。
若不是她的鬼頭鬼腦與珍珠對她不客氣的態度,沈唯真還以為是哪家來拜見黃太君的太太。
不多時珍珠就琥珀就出來了,那帘子直接打在門口媽媽的臉上。琥珀嫌棄的一甩帘子,招呼院子里的婆子們一擁而上押住了那媽媽。
「這是?」沈唯真疑惑地問迎上來的珍珠。
「老太太請姑娘進去。」珍珠笑道。
沈唯真心裡大為蹊蹺,這很明顯是張家的主子人要發作下人了。黃太君居然叫自己的外孫女兒進去,也不怕嚇著小姑娘嗎。
不過沈唯真向來是愛看熱鬧的,她可不怕嚇,緊跟著珍珠進了屋。
見到沈唯真進來,黃太君威嚴的臉上終於露出慈愛的表情。等沈唯真規規矩矩與幾位舅舅舅母見完禮,她就招手讓沈唯真坐在了自己身邊攬住了她。
那穿著華麗的媽媽見了屋中陣仗早已嚇得面色慘白,她被押著跪在了堂中,驚恐的望向四姑太太。
「如畫,你伺候四姑太太有多少年了?」黃太君笑著問道,卻嚇得那媽媽渾身一個激靈。
「奴、奴婢十二歲就跟著太太,如今、如今也有二十八年了……」她顫著嘴唇答道,眼睛還是不斷地瞟著四姑太太。
「那我女兒待你好不好?」黃太君依舊含著笑,手也輕輕地拍著沈唯真,好似擔心她害怕似的。
「好!太太對奴婢自然是好的!」如畫不知黃太君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能硬著頭皮回答。
「那你為什麼要勾結外人來害她?」黃太君的聲音依然淡淡的,聽不出一點兒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