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仙路問心，太上無情！

葉平安獨自一人來到臨淄城外的小河邊，坐在一塊大青石上獃獃的看著一片落葉隨著河水隨波逐流，慢慢的飄向遠方，思緒似乎也跟隨著那片落葉越飄越遠。

三人從小便一起在青陽山大槐村長大，直到走出大槐村見到了這光怪陸離的修仙世界。

自從得到仙紋之後，他便一直以為自己真的是天命之子，氣運滔天，將來一定能夠得道成仙，也立下了斬詭除魔、肅清邪異，還天地一片清明的誓言。

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猛然發覺其實自己的修鍊資質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陳凡已然成為了仙道真君的存在，而他卻依然只是煉神返虛境的小修士。

甚至就連從不修鍊的慧心也在短短几日之內達到了和他一樣的境界，並且在不久的將來也會遠遠超過他。

雖然他也為自己的兩個兄弟感到高興，但是內心深處卻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

仙紋之前的話雖然並沒有惡意，但是卻讓他隱隱感到了自卑，對於求仙問道之路也開始產生了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修仙？

「仙紋，你說這世上真的有仙嗎？」

仙紋似乎是感受到了葉平安的頹然，也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話可能對這個少年造成了很大的打擊，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仙。」

「對於凡人來說，你就是仙，對於你來說，陳凡就是仙。」

「所以仙到底是什麼，其實誰也不清楚。」

「有人認為長生不死是為仙，有人認為力可通神即為仙，也有人認為超脫輪迴，逍遙自在方為仙。」

「所以到底什麼才是仙，也許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吧。」

「小葉子，對你來說，什麼才是仙呢？」

葉平安苦苦思索許久，搖了搖頭，一臉茫然道：

「我也不知道什麼才是仙，我原以為能夠斬詭除魔，庇護一方的人就是仙。」

「到後來才發現這些人只不過是求仙之路上的過客罷了。」

「修道之路永無止境，似乎無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法觸及那傳說中的仙，那你說，我還有必要繼續去追尋那虛無縹緲的仙嗎？」

「仙紋，其實我也明白，以我的資質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完成我的誓言，也許只有陳凡和慧心才有機會吧。」

「我想家了，我想念大槐村口的那顆大槐樹，想念爹娘給我做的米糕，想念我的爹娘了...」

「不知為何，我突然感覺到累了，我想要放棄那條虛無縹緲的求仙之路，放棄那不切實際的誓言，回到大槐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安靜靜的過著日子。」

「或許，我還能娶上一個婆娘，生幾個小娃娃，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挺好不是嗎？」

仙紋沉默片刻，緩緩道：

「見識過這方天地的遼闊，世間之繁華，仙道之璀璨，你...還能回到從前的自己嗎？」

「其實，古往今來，求仙問道之人如過江之鯽，可是為何卻無人能真正的得道成仙呢，無非就是氣運不濟，道心不堅罷了。」

「沒有一顆無比堅韌，萬死不悔，輪迴不變的道心，又如何配得上得道成仙呢？」

「小葉子，求仙問道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你自己一定要清楚自己的本心。」

「如若你心志不堅，那便放棄，做一富家翁，百年之後化為一抔黃土，只是...希望你臨老之時，不要後悔你今日的決定。」

說完之後，仙紋便不再言語，陷入了沉寂，將決定權交給了葉平安自己。

葉平安眼中閃過一絲迷茫，獃滯的望著奔流不息的河水，彷彿看到了自己的人生，就如河水中的落葉一般，隨波逐流，漸行漸遠。

他的視線中浮現出一抹綠意，那是河水中一簇翠綠色的水草。

儘管河水不斷的沖刷著它，想要將水草連根拔起，沖向遠方，水草卻依然頑強的紮根於河底砂石之中，承受著水流源源不絕的衝擊，堅強的存活著，並且長出新的嫩芽，煥發著生命的活力。

葉平安腦海中回想起當初得知父母的死訊，真仙觀中見到這世間人性之惡，被當成奴隸圈養百姓，肆虐人間的邪詭，以及當初自己所立下的誓言。

許久之後，方才喃喃自語道：

「這世界本不應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我就算是成不了仙那又如何，就像慧心說的，能救一人便是一人。」

「仙紋，我終於想通了...其實我追求的並不是成仙，我所求的...不過是問心無愧罷了。」

仙紋詫異的聲音在葉平安腦海中響起：

「問心無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所謂執念，即為不悔，明悟己心，方為得道...」

「小葉子，你說的對，這世界本不應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我苦求天命之人所為何求？無非是想要讓這天地重回清明，萬物復甦，渡人渡己。」

「原來我也不過是一縷執念罷了。」

仙紋的語氣逐漸開始變得激動了起來。

「我終於想起來了...原來我所追求的並不是助天命之人成仙，而是...葬仙！！！」

「我終於知道我是誰了...」

「小葉子，你一定要記住！」

「千萬，千萬不要成仙！！！」

仙紋氣息瞬間劇烈波動起來，語氣近乎癲狂；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眾靈不義，以天地為資糧！」

「陰陽已亂，濁世已殄！大道不公，太上無情！」

「魏無道！！！」

「你封我真靈，滅我七魄，焚我靈軀，絕我血脈，那又如何？」

「天難滅！地難葬！連老天爺都不願我就此永寂，給我留了一線生機，為的就是讓我拖著你一起葬滅！」

「哈哈哈...就連老天爺都在盼著你死啊...」

「等著我...我會去找你的...」

「哪怕是九世輪迴、真靈寂滅，我也一定要親口問問你，你可曾有過一絲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