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惡毒暴君(2)
荼九瞳孔微顫,恐懼的踢開男人束縛他的手,色厲內荏的連連後退:「你妄想!」
他拂袖打翻燭火,親眼見著艷紅火舌舔舐著男人素白的衣角,才彷彿安下了心,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挫骨揚灰之人,不得轉世,休談輪迴!」
「真狠心啊……」
男人輕咳一聲,透過火光凝望著青年修長柔韌的背影:「阿九,你永遠別想擺脫我。」
……
「將軍!皇宮起火了!」
鍾應栩轉頭看去,面色驟沉:「快隨我去救火!」
今日天朗氣清,風起東南,一旦這火勢壯大,火從風勢,必然要燒了半個京城!
城中百姓無數,宮中更有數千宮人。
那暴君果真殘忍無情,竟試圖讓無辜的宮人與百姓為他陪葬,真是自私惡毒到令人作嘔!
……
『鍾應栩攻進京城時,那個殘忍的暴君先是殺了被囚禁許久的先太子,隨後更是放了一場大火,打算燒了整個皇宮,再趁勢逃跑。
可他沒想到,鍾應栩為人寬厚,處處以百姓為先,為了京城安危放棄了擒拿百官,反而先領著諸將士往宮中救火,將他在宮門前,拿了個正著。』
內侍打扮的青年垂頭遮掩著面龐,背著一個素色的包裹,快步穿過紛亂的宮道,隨著慌亂的宮人流竄,在馬蹄轟鳴中停在了大敞的宮門之前。
怎麼來的這麼快?!
荼九擰起眉頭,悄聲後退,試圖在叛軍靠近前,躲到寬闊的大門之後。
鍾應栩本沒注意到那個打扮普通的內侍,他停也未停的穿過宮門,隨口下令讓人抓住這群驚慌的宮人,不妨餘光瞥見了一雙冷如寒霜的煙灰色眸子。
烈馬嘶鳴,揚蹄懸立。
小內侍駭然跌坐在馬蹄下,灰藍色的冠帽滾落,抬起了玉白的臉龐,並一雙罕見的灰瞳。
「昭平帝。」
高大的將軍怔了怔,抬手示意手下進宮救火,自己則躍下馬匹,揚刀架住了那人的脖頸:「久仰大名。」
將軍冷下素來溫和的星眸,對眼前之人厭惡至極:「我還是高看你了,本以為你是想拉著京城的人一同為國殉葬,雖然此舉殘忍,但到底還算有些骨氣。」
「可沒想到你只是想要暗度陳倉,苟且偷生,用無辜的生命鋪平逃亡之路。」
「此等卑鄙行徑,簡直像是陰溝里的老鼠一樣讓人噁心!」
荼九仰頭看著背光而立,恍如神明的高大身影,嘲諷的笑了起來:「鍾將軍謬讚了,不及將軍叛國逆君,為權勢毀鍾家百年忠烈之名。」
「鍾老將軍在天有靈,應當覺得你這忤逆的孽種更噁心吧?」
「你這昏君!」
站在男人身後的將領忍不住邁出一步,正要開口指責這暴戾恣睢的無道帝王,卻驀然頓了頓,徒勞張口,卻一時啞然無言。
那暴君狼狽的坐在地上,塵土染了臉頰,抬眸望來,卻彷彿天地微寒,一點冰冷的初雪落在了心頭,微癢,沁涼。
怎麼會有人長得這幅模樣?
說不出哪裡好看,卻叫人見了,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生怕驚了這墜塵的仙人。
不,
那將領忍不住描摹著青年春色慾滴的眼角,恍惚間想,也許並非仙人——哪裡有這般惑人的仙。
荼九淡了眉間的諷意,沖那將領盈盈淺笑:「來,扶朕起來好嗎?」
「我,我嗎?」
將領忍不住傻笑一聲,連忙上前,俯身去扶那姝麗的青年。
「張衡!」
鍾應栩皺了皺眉,厲聲喝道:「你給我回來!」
「啊?」
張衡被熟悉的聲音驚醒,不由頓住了腳步,應聲回頭——
一點寒光劃過眼前,他猝不及防的倒退幾步,驚駭的捂住左眼,血色染紅了他粗糙的手掌。
「張衡?!」
餘下將領連忙扶住他,關切的驚呼。
鍾應栩揮刀打落青年手裡染血的匕首,怒喝道:「你這該死的暴君!」
「呵……」
荼九低笑一聲,神情嘲諷:「可惜了。」
可惜只傷了眼皮,沒把那雙不老實的眼睛挖出來。
「你!」
「朕好的很。」青年鬆鬆散散的坐在地上,灰眸冰涼:「不過是一個手下而已,何必這麼生氣?」
鍾應栩怒極反笑,果然是至惡的暴君,對待人命竟如此輕賤。
他懶得與這人多說,當即冷喝道:「將這暴君捆起來,待京城安定后再行處置。」
荼九皺了皺眉,起身避開了士兵抓來的手,神情厭惡:「朕自己會走,別用你們的臟手碰我!」
原本還被他容色所惑的士兵,頓時氣惱起來:「這傢伙還當自己高高在上呢!」
「把他捆起來!」
「誰他媽聽你的!」
「別碰我!」
青年瞬間蒼白了臉色,反應激烈的連連後退,嘶聲厲斥:「滾開!」
修長的身子撞進懷裡,察覺到對方不易察覺的顫抖,鍾應栩不由皺了皺眉,這個暴君在害怕?
為什麼?
困惑一閃而逝,他並沒有心思去探究這個喜怒無常的暴虐君王,當即抓住對方瘦伶伶的兩隻腕子,把青年推了出去:「找個宮殿把他關起來。」
荼九踉蹌著被士兵們按住,灰眸顫動,色白如紙的任由他們捆上繩子,唇瓣微顫,竟是恐懼到失聲的模樣。
鍾應栩動了動手指,縱然知道這人罪孽滿身,也有些不忍:「你們都離他遠著些,讓他自己走便是。」
也能防著這人迷惑了這些士兵,藉機逃跑。
「是!」
士兵們連忙應聲,果然離青年遠了些,只把他圍在中間,一眼不錯的監視著。
見青年面色好了些,鍾應栩才翻身上馬,領著眾人湧進這幽深的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