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敏兒的控訴

「喂。***敏兒嗎？＂

「哥。是我。＂敏兒的聲音有些沉悶，聽上去無精打采，姜東旭知道妹妹這會兒一定有些不對勁兒。

「怎麼了？你聽上去很糟糕。」姜東旭急切的問。

「哥。真抱歉這會兒給你打電話。」

「沒關係。我今晚也睡不著，這會兒正擔心敏兒呢。」

「真的嗎？大概親兄妹之間的心靈感應這回事兒是真的會生吧。」

「敏兒，你還好嗎？」難掩心中的思念和擔憂，姜東旭覺，這會兒身心疲憊的自己似乎也很想同唯一最親密的妹妹好好說會兒話。

「嗯。還好。」雖然嘴上這麼說，語氣卻顯得那麼低落和難過。

「敏兒。」姜東旭欲又止，不知道自己此時是該追問還是該默默的聆聽。

「哥，今天在我和朋友們常去的一家餐吧，我遇見了以前在慶熙舞大時的一位學姐。」

「哦。見到學姐一定很高興吧？一定聊了很多。」

「不是的。」敏兒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著該如何措辭，「她是我最討厭的那個類型。她的名字叫白智妍，是和允熙姐同年級的學生。」

聽到允熙的名字姜東旭的心裡還是忍不住有所觸動。

「哥，你還記得允熙姐嗎？」

「嗯，記得。」

「允熙姐她，」說到這裡，敏兒的聲音忽然顫抖起來，「我一直都錯怪了允熙姐。」

「錯怪？允熙身上到底生了什麼事？」

「大概兩年前，允熙姐突然從學校退學，然後就像從沒有在我們學校出現過一樣完全徹底的消失了，更奇怪的是校領導也禁止任何學生談論和她有關的事。我很擔心她，就到處找她，當我終於找到她的時候，她卻告訴我她之所以退學是為了她的男朋友。她不想拋下愛人，而且對她來說，跳舞只不過是一場遊戲，她早就厭倦了每天都要辛苦的練習，連和男朋友好好相處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就主動提交了退學申請。

「聽了她的話，看著她當時一臉無所謂的表我真的非常非常生氣，也很失望。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她。

「可是今天，我見到了白智妍。那個女人在我面前不停地炫耀著自己現在如何如何奢侈的生活，炫耀因為她被富有的老外包養所以可以活得既輕鬆又快活。她還提到允熙姐，說允熙姐這樣的傻女人永遠也不配擁有她現在擁有的一切。

「我剛開始很納悶，因為她和允熙姐在學校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她怎麼會突然提起允熙姐呢？於是我問她是不是知道允熙姐的什麼事。可能是過於得意，也可能她覺得讓我知道也無所謂，所以她竟然告訴了我允熙姐之所以被學校強迫退學的真相！」

「強迫退學？這麼說她真的是被迫放棄了跳舞？」姜東旭有些驚訝的問。

「是的。允熙姐她，允熙姐……」敏兒的緒越來越激動，說話的語氣也略帶哭腔。稍微停頓了一下，敏兒才以更堅定的語調繼續說了下去。

「兩年前，允熙姐，允熙姐的室友閔孝琳，還有剛才說的那麼白智妍，三個二年級學生由於學業出眾得到了學校公派留學英國的機會。當時我已經跟允熙姐很熟了，真的很為她和閔學姐高興。

「那天，大概是中午之前，我原本要去位於七樓管理層的學生處辦些事，卻在樓梯上碰到了允熙姐。當時她的樣子很奇怪，衣服像被人撕扯過一樣，頭也有些蓬亂，滿臉淚水，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瘋了一樣往樓下跑。我本想叫住她，可她卻沒有理會我，只顧急急忙忙的從我身邊跑下了樓梯。

「就在同一天，差不多生在相同的時間，閔孝琳學姐，竟然意外的墜樓而死。我沒看到那副景，因為當我下樓的時候，迅速趕來的警察已將閔學姐的屍體給運走了。學校雖下令封口，但一些當時在場的同學卻說，閔學姐死的很慘，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是全裸著從樓上摔了下來，身上唯一能遮蓋身體的竟是一塊八樓管理部門通用的那種窗帘布。所以大家猜測閔學姐根本不是意外墜樓，也不是像學校所說的那樣從是從樓頂自殺跳樓的，而是從八樓某位領導的辦公室跳下來摔死的。

「當時出了這樣的事，我又想起碰巧遇到的允熙姐那時驚恐的神，我總是覺得這裡面似乎有什麼事。但由於學校強行禁止我們再談論這件事，同學們漸漸地也就不再提起了。

「可是今天，我遇見了那個白智妍，她跟我說其實閔孝琳根本不是意外墜樓，而是強行砸開理事辦公室的窗子自己跳下去的！＂

「什麼？」姜東旭震驚了，「可她為什麼要尋死？還有，這跟安允熙又有什麼關係？」

「白智妍說，其實那天在場的有三名學生，就是被學校公派出國的允熙姐，閔學姐和白智妍三人。原本她也很納悶自己為什麼會被叫到理事辦公室，可到那兒沒多久她就現原來辦公室里早已經有另外的一些男人在等她們了。她對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說的通俗點兒就是性賄賂。學校為了討好有權勢的人以學生的肉體對一些所謂的領導進行性招待。拒絕這麼做的學生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那安允熙她……」

「允熙姐當然沒有答應，她想逃走，可辦公室的門卻被當時姓申的理事鎖住了。白智妍順從了申理事，因為她原本就是那種把援交這種事當成家常便飯的女人。閔學姐身體瘦弱，性格本來就很軟弱，結果她被幾個男人同時按住遭到強姦。

他們當然不肯放過允熙姐，因為據說那個申理事已經垂涎允熙姐很久了。可是允熙姐卻一直不肯順從，一直拚命的反抗和掙扎。正當白智妍覺得允熙姐已經完了，因為憑她一個女孩子的力量根本逃不出那幾個大男人的魔爪。就在這時，受了傷躺在地上沒人注意的閔學姐卻站了起來。她掄起一把沉重的椅子將辦公室的玻璃打碎，巨大的響聲讓當時在場的人全都驚呆了，他們停下來看著赤身裸體的閔學姐站在窗口，臉上就只有一種表，絕望。

「但允熙姐卻好像猜透了閔學姐接下來要做的事，所以苦苦哀求閔學姐「不要」。可是最後，誰也沒能阻止她，閔孝琳學姐扯下窗帘圍住自己，從窗口跳了下去。臨死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讓允熙姐快逃。＂

就這樣，姜敏兒費了很大的力氣，努力剋制著自己的緒，用有些混亂的語終於講完了事的經過。

敏兒歇斯底里的在電話的那頭哭泣著，語無倫次的訴說著對學校的失望與痛恨，並為當時錯怪了安允熙而感到無比後悔。姜東旭那麼心疼，搜腸刮肚努力尋找著可以安慰妹妹的話語，卻現他的語是那麼笨拙而無力，因為他自己也同敏兒一樣震驚，並為安允熙不得不經歷的一切感到難過。

掛斷電話，姜東旭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在他腦海里，他似乎能清楚的想象出安允熙當時所處的那個場景：奮力抵抗的她本已筋疲力盡，眼看就要遭到強姦，她當時該有多麼絕望，多麼害怕？接下來又親眼目睹了好友不堪凌辱跳窗自殺。那種衝擊是姜東旭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的。

最後，儘管驚慌失措、走投無路，她卻只記得好友臨終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於是她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努力逃出了那裡，失魂落魄地跑下樓梯。衣衫不整顧不上整理，滿臉淚痕也來不及擦拭，她只想逃走，逃出那個令她傷透了心，折斷了畢生美夢的地方。

那個叫白智妍的女生當然不會站在安允熙這邊，學校一定給了她不少好處讓她閉嘴。而且學校大概很清楚，安允熙只是一介平民，既不富有又沒有什麼強硬的背景。憑藉一己之力，她是根本無法與學校的勢利相抗衡的。所以，為了控制事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安允熙徹底從學校消失。就這樣，傷心欲絕的安允熙就只能默默的退場，從此終止了自己原本一片大好的舞蹈生涯。

不知為何，姜東旭忽然有些理解了安允熙那糾結而滿含悲傷的眼神。面對敏兒，她一定不想讓熱愛舞蹈的妹妹和她一樣失望，所以安允熙對妹妹說了謊，說自己是為了男人才放棄跳舞。這樣，即便敏兒會誤解她，即便她可能會永遠失去和敏兒之間的友誼，卻不至於讓敏兒像她一樣對夢想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