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舉人
臨山書院。
所謂臨山城，便是相鄰坤道皇朝第一高山，黃松山。
黃松山常年雲霧繚繞，峰下多有松柏，千年前據說還有位仙家于山上開闢洞府修鍊，不過至於是不是真的倒無人考證。
反倒是山腰的學宮，每日早和晚間都有雲霧繚繞，頗有出塵不入俗世之感。
臨山書院建立在距離峰頂不足百米的一處寬闊之地上，尋常學子如若要上下山都需要爬過將近萬米的階梯。
自然有的讀書人爬不起，但頗有家資的便會選擇讓山下的腳夫抬著他們上山。
沒錢的，那就練練腿力吧。
本來經常爬山打趙盡忠今天也是破天荒乘坐著兩個腳夫抬著的簡易轎子回到了書院大門前。
「多謝才子老爺！！」
兩個腳夫臉上汗水都沒有，欣喜的接過趙盡忠的銀錢之後，便等在大門口，期待著下山的學子。
趙盡忠眉頭一皺：「都這麼晚了沒人下山吧，你們還守在這裡幹什麼？」
「哦也對，您說的是！」
兩個腳夫尷尬一笑，看了看頭頂的夕陽，撓著頭抬著轎子下了山。
趙盡忠不由得搖頭。
蠢人到處都有啊。
「就算不讀書，好歹也像閻不羈那個老油子一樣，有點本事才行。否則只能靠蠻力掙錢，真是下等。」趙盡忠喃喃說著，話語中絲毫沒有任何看得起這幫人的樣子。
在趙盡忠眼中，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就算是臨山城第一巨富，不也得心甘情願的給自己出錢參加陽春文會嗎？
呵呵呵。
「趙兄！」
「趙兄，事情如何？那老油子可有怠慢之處？」
趙盡忠看著好友們，不由得笑道：「你們這話說的，人家閻老闆能掙得這一身家當可是什麼庸人嗎？」
幾個書生眼睛一亮：「那你的意思是，成了！」
「自當如此。跟我想的一樣，拿出周華那老色鬼的信件之後，果真他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下來！」
「即使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
旁邊一個書生遲疑了下：「可畢竟周華那老色鬼...才氣雖有但人品屬實有點...咱們這麼做豈不是坑了閻老闆。」
趙盡忠眉頭一挑：「華豐，你這麼說，搞得我像是個拉皮條的？」
華丰神色一驚，連忙拱手道：「趙兄息怒，只是在下實在是看不得周華那老鬼，人一大把年紀了還留戀床笫之間，實在是....違背我等讀書人之素養。」
「哼，可又有多少人求著把女兒送給那老色鬼？！老色鬼眼光如此之高，還不一定能看上閻老闆之女呢。就算看上了，我估計閻老闆更多的應該是高興吧？呵呵呵。」趙盡忠不恥笑道。
「話雖如此，此次趙兄去了閻府，可曾見過那位閻希柔？」
「未曾，但見那閻不羈長的不差氣度頗有古將之風，想必其女子也應不差。」趙盡忠想了想，說道。
「唉，舉人老爺啊...我這輩子就等著看運氣能不能考個秀才了。倒是趙兄，真有機會再進幾步，屆時榮華富貴、國色天香唾手可得。」旁邊的書生嘆氣道，話語中羨慕不加掩飾。
趙盡忠臉上笑意更濃，但還是寬慰了幾句：「大家都有機會的，不說別的，陽春文會不就是個好機會嗎？！」
「也是，儘早準備準備吧。」
「好！」
幾個人分別離去，夕陽最終落向黃松山的西面，帶著繁星點點的夜幕降臨了臨山城。
深夜時分。
閻不羈獨自坐在書房中，捏著佛珠不斷轉動，閉著眼思索著一些事情。
「周華，黃曆三五一三年坤道皇庭鄉試中舉，此後數十年再無進度。著述有....這幾本書，不過寫的不怎麼樣，一股子酸腐。」
「而後，似是對科舉再進徹底絕望，便被好友臨山書院院長李鳳平招入書院。每日朝生夢死，更是流連於各大紅樓，極好床笫之事。倒是沒聽說過此人禍害良家婦女，反倒被那些讀書人追捧說是『人老心未老』『老當益壯』。」
閻不羈思索起來：「算計周華倒是簡單，可這李鳳平卻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雖然早已隱退，可畢竟前半生曾在朝堂為官，後半生雖然辭官回鄉任了臨山書院院長一職，哪怕是臨山城知府對他都畢恭畢敬，想來在官場上還有自己的門路。」
更別說這些年臨山書院出來的學子有不少都已經入朝為官，有些還是在李鳳平麾下學過的學子。
此等人亦可稱為『學閥』，有自己的圈子他是沒辦法去融入打聽消息的。
正因如此，閻不羈甚至不敢向跟關係好的知府打聽他的事。
閻不羈眼睛一轉，他的目的是為了陽春文會上的一個人，所以一切都要做好準備。
無論是身前還是事後，能夠盡量避免麻煩的事兒都要考慮進去。
為了這一天，他已經足足籌備了二十年！
天時地利俱備，只差一點點運氣了。
所以怎麼避免被李鳳平察覺到自己的計劃呢？
像這種在朝為官還能全身而退，進而在老家依然能混的風生水起的人物，就算是年齡大了也不可小覷。
「計劃到暫時不用先行改變，若是柔兒表現的好，倒是不需要其他動作。但若是那老東西眼光很高，反而還得用點手段。不過這種人面對女人的防範很低，但若是我預想的事情發生，引來李鳳平的關注就不好了。」
閻不羈從來不會把誰當成傻子看待，有的事可能當時他們不會察覺出不對勁，但事後怎樣卻不得而知。
他需要一個身份，去參加陽春文會，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趙盡忠這個秀才可沒資格帶著身為商人的自己進去，就算自己出錢也進不去，那是讀書人的盛會而不是他的。
而他也不想引起太大的關注，但若是周華這個舉人擔保，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這幫子讀書人就算是都出身學宮書院，尚且明爭暗鬥，不想被人落了風頭，一個個高傲的很；更不用說他這個商人了。
士農工商，在這坤道皇朝依然是最嚴酷的等級。
縱使有錢又怎樣？
所以為什麼閻不羈要放棄科舉，反而在這臨山城置辦如此大的家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