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深入棋局

躺在旅館的床上，對著陌生的天花板，李默然發著呆。這對於他來講又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雖然並不是什麼高級賓館，但這裡的床也比出租屋裡面的舒服了許多，就連蚊子也溫柔了許多，只默默吸血不會發出太聒噪的聲音擾人安睡，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被拉到最高音量的車載音響轟炸完之後，耳朵已經對於這種細微的聲音不太敏感了。

為什麼會失眠呢？李默然自己也說不清楚。

原先他以為是自己的慾望作祟，是自己的生理本能在阻礙自己的安眠，可是當他從廁所解決了生理需求之後，回來盯著天花板，依然是難以入夢。

自己在為所謂的新生活而感到不安？因為家人的冷漠而感到孤獨？因為不知道小世界對現實產生了什麼影響而害怕？

答案也許並不是很重要，至少對於李默然來說，並沒有做個好夢重要。

李默然從背包中取出那個蘋果，此刻蘋果中的小世界是被暫停了時間，等待著造物主的再次光臨。但李默然心裡也拿不準，自己現在還沒弄清楚上次滿足條件后發生了什麼改變，就這麼急著繼續推進小世界的推演真的是明智的決定嗎？

但他也不可能永遠不行動，這世上很多東西都有保質期，蘋果上面不會寫，但蘋果自然也會有，如果拖得太久，裡面的小世界會隨著蘋果「生命力」的流失而滅亡。

他腦海中又浮現出了二舅的模樣，用很大的嗓門講著雞湯，什麼年輕人要多嘗試多學習云云。

那就試試吧。

李默然再次進入了小世界，幾乎同時，提示信息出現：

您的上一個投影已經死亡，若要繼續觀測世界，需要生成新的隨機投影。

下方還貼心的出現了一個骰子，就好像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李默然投擲一樣。

回想起上次投影的經歷，自己作為一個普通村民，基本上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現實之中自己已經活得夠無力了，在自己創造的小世界中，李默然不想再如此被動。

哪怕自己不干涉世界的運行，只是作為一個觀眾，好歹也是想坐體面一點的觀眾席的。

這個世界的「QA」再次被李默然喚出。

「我作為造物主，就不能選擇設計自己的投影嗎？」

「當然可以，您是至高無上的。」對方的回答似乎意味深長，「但您在設定初始世界之後的任何除觀察外的直接修改都可能對世界變化產生重大的干預。」

「最開始設定之後都不行嗎？」李默然心裡突然想到如果下次自己在設定世界之初就加上造物主的投影是什麼樣的設定，會不會繞開規則呢？

李默然無奈地看向骰子，一向運氣很差的他又得靠運氣了。但很快，他發現了和上一次的不同之處。

根據骰子下方的標註，這次隨機的項目並非是投影的出生地位或者強弱，而是「善惡度」。

「為什麼這次的不一樣了？」李默然問道。

「隨著推演的深入，需要觀察者扮演的角色會有所不同，可能會從最初的旁觀者變為影響世界變化的參與者。您的投影已經死亡過一次，相當於已經完成了上一階段的觀察了。」

「參與者？那我不會對世界產生嚴重的影響嗎？」李默然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自己最初的投影是上次那位死去的醫生，自己真的能有他做的好嗎？

「並不會，如果您忠實地扮演您的投影在這個世界的設定的話。」

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次隨機的項目變成了「善惡度」。李默然知道，如果是某遊戲的npc或者某些跑團遊戲中，善惡程度確實是影響一個角色行動邏輯的關鍵。

但這毫無疑問是給李默然上了一個難題，他並不是什麼演技出眾的實力派演員，讓他扮演一個和他差不多的路人角色他尚且可以勝任，可讓他扮演一個有明確性格是非觀並且還對世界有很大影響力的角色，他絕對會穿幫。

這就好像是規則制定者故意設計出來為難他，讓他不得不違反規定干涉小世界一樣。

怎麼避免扮演穿幫呢？

李默然思考了片刻，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方案，他調出了操作界面，開始創造新的功能。

「既然扮演一個影視劇中的複雜角色我的演技一定會穿幫，那就扮演一個RPG遊戲中的角色吧！」

選項，這就是李默然想到的解決方案。

新功能：對話提示。

「在我面臨影響世界的行動時，給我彈出提示信息，列出符合我當前人物行動邏輯的全部選項，選擇其中一個選項后，按照人物設定自動進行扮演。」

到了這一步，李默然越來越感覺猜不透這套造物主的能力「系統」以及背後的規則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總不可能是逼迫自己這個前程序員一直稀里糊塗的往裡面加功能吧？李默然不由地苦笑。

骰子開始轉動，提示也一併出現。

隨機善惡度1~100，50以上偏向善良，100為絕對正義，50以下偏向邪惡，1為絕對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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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機結果：78，一定程度的溫柔和善良。

李默然的意識開始傳向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當他睜開雙眼時，自己正拿著水壺和鏟子，傻坐在一堆花盆之中。

人物信息浮現。

姓名：陳花匠

職業：花匠

年齡：37歲

奇術：聚反，你可以將吸收受到的一切攻擊或者詛咒效果存儲起來，再以相同的強度或類似的形式主動放出。由於能吸收各種形式的效果，所以除非主動進行釋放，其他人難以察覺你擁有的奇術。能夠存儲的攻擊存在上限，超過極限后本身會受到傷害。

李默然這次投影的對象，居然擁有著不弱的奇術，但這個人的身份卻僅僅只是一個花匠，甚至在這個花匠的記憶中也幾乎找不到什麼使用奇術的經歷。

看上去這麼厲害的奇術難道沒什麼用？

李默然看了看手中的鏟子，猛地抄起了鏟子往自己頭上一拍。

「吸收。」

李默然用上了全力，再怎麼也應該會是頭破血流，然而奇術確是實實在在的發動了，他的腦袋完好無損，甚至都沒有什麼頭痛的感覺。

「遭了。」李默然想通了其中的緣故，因為這個奇術的特殊性，難以被別人發現，所以這個花匠從小到大的人生中都是被認為沒有奇術天賦的，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使用。

而李默然以上帝視角掌握了花匠的所有信息，甚至包含了他自己原本不知道的信息，自然而然的就把奇術用出來了。

當看到彈出的提示信息時已經太晚了，這個原本不會使用奇術的花匠已經在李默然的控制下發動奇術，李默然現在只能期盼這對世界線產生的影響儘可能小了。

「陳花匠，你幹嘛啊？」身旁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工作再煩躁，也不能拿自己腦袋瓜子開瓢啊！」

對方是一個女傭打扮的中年婦女，正在這個庭院裡面掃地，正好撞見了李默然敲擊腦袋的實驗。

李默然暗自叫苦，自己剛才的舉動在別人眼裡已經不是一般的異常了，簡直像是發了瘋。

李默然把鏟子放到了一邊，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尷尬地說：「哎，我這剛才無聊自己鬧著玩的，沒有真的敲上去，被您看到真有點不好意思。」

「沒想到陳花匠你還挺有童心的。」女傭笑著說。

李默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說下去了，只好拿起了水壺和剪枝刀，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

這是他目前進入小世界以來，代入感最深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