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霧散心明，雲開見月時

一記清脆的耳光響起，名為蕾娜塔的少女出現之後的第一件事並非是如李默然想的那樣和教祖戰鬥，去救下其他人。

而是重重地給了他一巴掌。

「你若是放棄了，對得起那些相信你的人嗎？」

少女身材嬌小，眉宇間卻帶著英氣。

她是曾經的李默然，是那個在度過了不尋常的生日之後，決定孤身一人對戰布尼爾的李默然。

蕾娜塔被召喚出來的那一刻，過去的心境與情緒湧入了李默然心頭，那個時候的他還並沒有被教祖的計劃一步步影響，一步步變得對是非善惡麻木。

布尼爾那張落寞的臉浮現在眼前。

「實在是諷刺啊，我明明擁有千軍萬馬，卻是孤家寡人……」

「你明明孤身一人前來應戰，卻勝過我有百萬大軍。」

她被人愛著，她也愛著眾人。

「站起來！」

蕾娜塔嬌小的身軀卻擁有著強大的力量，她一把抓住李默然的手，將正準備向教祖俯首稱臣換取其他人存活的李默然給拽了起來。

教祖一旁的「天道」，身上猩紅色的痕迹消退了一些，紅與白開始勢均力敵，各佔一半。

「還攢著一張定向抽卡券沒有使用啊……」教祖笑了笑，「不過，僅僅只是召喚一個新的戰鬥力，你真的能改變什麼戰局嗎？」

在蕾娜塔釋放出多個高階魔法的同時，羅生天擋在了教祖身前，這些魔法全部都被他無效掉了。

不等蕾娜塔準備遠古魔法，蘇逸塵便逼近了她，不過因為李默然的存在，蘇逸塵並沒有使用大威力的殺招，只是一劍將蕾娜塔打斷擊退。

因為蕾娜塔的到來，內心獲得支撐和力量的李默然，脫離了教祖的影響，開始恢復了正常的思考。

單論戰鬥力，即使是召喚出了蕾娜塔這個最後的救命稻草，李默然也絕不是現在教祖的對手。

蕾娜塔再強，也不可能同時對付完全克制她的羅生天還有近戰強大的蘇逸塵，任何一個都不是蕾娜塔單打獨鬥能夠戰勝的，更何況教祖那邊現在還有其他非常多的幫手……

想要贏，或者說暫時擺脫眼前的危機，必須要跳出小世界的戰鬥力，用更高維度的視角去進行思考。

恍惚間，李默然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無論是剛才進攻的蘇逸塵也好，還是之前配合夢魘逼出自己底牌的『雪』也好，他們如果真的想要殺死自己，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但他們並沒有那樣去做。

而在知道『神父』和教祖是同一個人之後，以前存在的一些疑惑仔細一想似乎都可以慢慢解開了。

每次李默然遇到的危機，似乎都存在一個「底線」，那就是絕對不能讓他死。無論教祖那邊用了些什麼手段，『神父』總會想辦法救他。

這一點對於夢魘也是一樣，只要夢魘在自己被逼出底牌的時候夢境攻擊成功，那他想要殺李默然是輕而易舉的，只要用夢境控制著李默然隨便撞個牆跳個樓，一萬種死法都可以安排上。

這個小世界有兩個結束的條件，一種是有人能夠得到所有人的崇敬，還有一種自然是造物主有一方載體死亡。

而對方想要的勝利，顯然只能是第一種，如果他們是想要讓『雪』獲得勝利，那麼直接殺了自己便好。

無論是教祖夢魘，還是另一位造物主『雪』，他們都在避免第二個情況的發生。

靈光乍現，李默然恍然大悟，自己之前一直在想著提升自己在小世界中的力量，然後去消滅對手或者建立秩序，思維格局全部被限制在了這個小世界里，而當他逐漸了解真相，並且跳出小世界思考時，這背後的原因就再明顯不過了。

謎底就在謎面上。

李默然彎腰從暈倒的夏莎身上取下了一把手槍，然後上膛開保險，將槍口抵到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因為無法獲得勝利，所以懦弱到要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了嗎？」教祖嘲諷道。

「我思考了一下，你目前建立的秩序的確比我的更好，但那也絕對不是完美無缺的秩序。」李默然緩緩說道。

威懾的核心，在於你必須要讓對方清楚地知道你最後有膽量按下那個核按鈕。

「我並不想接受你帶來的秩序，貪花……師父他說得沒錯，與其活在你帶來的世界里，那還不如讓另外一位造物主獲得勝利呢。」

「你瘋了？你死了之後權能會全部歸對方所有，而你本人的唯一性也會被徹底抹殺！」教祖皺起了眉頭。

「真是不要臉，教祖大人才能創造更好的世界，而你這個懦弱無能的造物主歸順強者才是更好的選擇！」『朱紅』在一旁幫腔。

「請注意你和我說話的口氣。」李默然冷笑道，隨後他開始表演瘋瘋癲癲的浮誇哭戲。

「是啊，我懦弱無能，我不如你的教祖大人那麼厲害。唉……我自卑的內心破碎了，這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李默然對著自己的腦袋扣動了扳機，子彈打進了他的頭顱。

「媽的，快救活他！」教祖慌忙說道。

蘇逸塵的「璀璨」發動，短暫回退了時間，然後用劍氣將李默然的右手和槍一同破壞掉了。

為了防止李默然失血過多而死，巫醫立刻發動奇術，治好了他的手臂。

李默然很清楚，蘇逸塵的「璀璨」是沒辦法短時間連續發動的，他立刻轉身朝著附近的牆全速衝刺撞了過去。

「我不想活了。」李默然逮到牆就開始拜年。

『黑曜石』趕緊瞬移了過去擋住了牆，李默然的頭一下子就磕在了她的胸口上。

魔法少女變身後防禦力極高，這樣的衝撞自然不會被撞斷肋骨。

但可能是因為李默然的自殺衝鋒蓄力太足，也可能是『黑曜石』的身材比較缺少「緩衝區域」，還真讓李默然一發入魂直接撞得頭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巫醫趕快像救火隊員一樣跑過去給李默然治療。

「可惡的傢伙，完全就是個無賴！」『朱紅』罵道。

「夠了，他已經不太正常了，你就不要刺激他了。」教祖鐵青著臉說道，『朱紅』連忙閉上了嘴。

眨眼的功夫，李默然已經爬上了高台，正在感嘆著「風好大啊」。

「你這樣做並不能獲得勝利，這沒有意義也沒有效率。」教祖緩緩說道，他同時用手勢暗示正在包圍蕾娜塔的羅生天與蘇逸塵先把李默然抓住。

「我知道沒有意義，但只要你傷害其他人，或者不願意撤退，我就會一直自殺。」

李默然的語氣非常平靜，但是卻十分堅決。

「就算你抓住我，把我手腳全部削去或者封住，我還是會嘗試自殺。」

「況且，你也最多只能抓我七天。」李默然笑著提醒對方，「雖然我的『變身造物主』也沒辦法擊敗你，但我在變身時間內自殺你還能攔得住我嗎？」

教祖的表情十分難看，就算他現在把李默然之外的其他人全部殺光並抓住李默然，但只要他內心沒有屈服，自己就仍然無法達成勝利條件。

而七天之後，李默然進行自殺誰都攔不住，他現在明顯是抱著雙輸也好過教祖單方面勝利的態度。

教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沒關係，我會等你想清楚的，反正這個世界已成定局，你也沒辦法讓死去的人活過來，更沒辦法擊破我的秩序。」

「你用這樣耍賴打滾的方式和我耗，又能堅持多久呢？」

教祖的大軍退去，一旁划水很久的羅生天也收起了武器離開，這片街區立刻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了李默然、蕾娜塔，還有昏迷過去的「零食」小隊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