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挑釁

此言一出，猶如晴空驚雷，重重地在太后尊貴的面龐上烙印下了一記無形而響亮的耳光。

太后臉上的血色忽隱忽現，如同調色盤上快速變換的織物，時而青灰，時而慘白，盡顯其內心的劇烈波動。

柳盛軒內心涌動著難以言喻的暢快，但置身於眾人矚目之下，裸露的身軀令他難以展現絲毫笑意。

丁元，作為太醫院的領首，早已率領一眾醫術高超的醫師急匆匆趕到碧霄宮，當著眾人的面，對柳盛軒身上的創傷進行了細緻的檢查，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氛。

面對醫師們的一舉一動，柳盛軒刻意放大了痛楚的反應，每一次輕微的觸碰都伴隨著他刻意誇張的嘶嘶聲，而一旁的戚梓汶則緊張地注視著一切，不時地向醫者們投去懇求的目光，輕聲提醒他們下手要輕柔些。

「來人！」

隨著一聲清晰的呼喚，清芊大步向前，恭敬而堅定地站立著，等待下一步指示，「陛下（陛下），還有什麼需要侍奉之處？」

「將戚若嵐送往武夷島，讓她在那裡專心致志地誦經祈福吧！」

戚璟衍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冷硬，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是，陛下！」

清芊應聲答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堅決。

正當眾人準備遵命行事，太后卻猛然開口，語氣中夾雜著不容忽視的嚴厲，打斷了即將執行的命令，「等一下！」

清芊腳步戛然而止，疑惑的目光在瞬間與戚璟衍交匯，探尋著背後未言之意。

「皇上，讓嵐兒在二公主府內閉門思過也是可行的呀！」

太后的建議中夾雜著幾分懇求，試圖為自己的女兒爭取一絲緩和的餘地。

「我必須讓她受些苦，好治治她那過分的傲氣！」

戚璟衍的話語冷若寒冰，透露出不容商榷的決心。

太后心中怒火熊熊，視線緩緩轉向不遠處沉默的柳蘭昭，聲音因壓抑的憤怒而略顯顫抖，「皇后！」

「太后，臣妾目前尚在懲罰之中，實不宜多言。」

柳蘭昭以一種近乎卑微的姿態回答，眼神低垂，避開了太后的直視。

太后雙手緊握，指甲幾乎嵌入掌心，目光變得越發冷漠，「皇上，若您堅持將嵐兒送往武夷島，那麼不如也讓哀家陪同前往吧！」

她幾乎不敢相信，戚璟衍會如此決絕，不顧母女親情。

戚璟衍劍眉微挑，聲音如同冬日寒冰般冷冽，「太后與戚若嵐母女情深，這提議倒也頗為貼切！」

「戚璟衍，你的心腸未免太過狠辣！」

太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句話。

「太后難道不是主動提議與嵐兒一同前往武夷島嗎？朕不過遵從您的意願，何錯之有？」

戚璟衍反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

太后心中清楚，一旦戚璟衍做出決定，往往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若想保全戚若嵐，唯有對挑斷手筋之事不再追究，然而，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的布局最終卻換來這樣的結局，她心中的不甘和挫敗感難以言喻。

就在戚璟衍示意清芊準備離開之時，太后突然又出聲道：「嵐兒的行為確實過分，哀家自會對她嚴加管教。七夕將近，我想讓她留在京城，與我們一起度過這個節日！」

「太后的意思是，針對戚若嵐假裝手筋被挑，意圖誣陷朕與蘭昭的事，您會親自嚴懲不貸？」

戚璟衍的聲音冷靜而深邃，直指問題核心。

太后胸腔中的情緒翻騰，喉嚨里泛起一陣苦澀，最終勉強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這一提議。

「既然太後為戚若嵐求情，朕便給太后一個面子，暫時饒過她前往武夷島的懲罰！但若再有下次，絕不會再寬容半分！」

戚璟衍的話語中既有帝王的威嚴，又暗含妥協。

柳盛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與一旁的戚梓汶交換了一個瞭然的眼神，兩人靜靜等候御醫處理傷口，心照不宣。

隨後，柳蘭昭擁著柳盛軒回到了富麗堂皇的扶風宮，但她的面容上籠罩著一層濃重的陰霾。

「娘，您怎麼了？」

柳盛軒心中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詢問。

「柳盛軒，你這是翅膀硬了，開始自己拿主意了？」

柳蘭昭的話語中蘊含著複雜的意味。

柳盛軒吐了吐舌頭，心裡暗叫不好，原來精明的母親早就看穿了一切！

「娘，如果我的這一點小傷能讓我們佔到太后和戚若嵐的便宜，我覺得這很值得！」

柳盛軒試圖辯解。

「你！」

柳蘭昭眼眶泛紅，滿是痛惜。

她記得，為了華妃，兒子曾不惜涉險嘗試毒藥；而今，又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他是她的骨肉，是她的心頭肉，怎能一次次目睹孩子為自己受傷，那份心疼，無以言表。

淚水終於決堤，順著臉頰滑落，柳盛軒一時慌了手腳。

他伸出稚嫩的小手，不停地幫母親擦拭淚水，可是淚水彷彿怎麼也擦不幹。

「娘，別哭了！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他的語氣中滿是誠懇。

柳蘭昭的嘴唇微微顫抖，「你...以後還會這樣做嗎？」

「再也不會了！」

哪裡還敢？

看到娘親傷心成這樣，他又怎敢再輕易傷害自己。

「真的？」

柳蘭昭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懷疑。

柳盛軒拚命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娘，真的，千真萬確！」

「若有下次，娘...就不要你了！」

威脅的話語背後，藏著的是母親對孩子深切的愛與擔憂。

柳盛軒連忙緊緊抱住柳蘭昭，認真承諾：「我是男子漢，我要保護娘和妹妹！我會小心，再也不讓自己輕易受傷了。」

她嘆了口氣，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後腦勺，彷彿想通過這份觸摸傳遞所有的關懷和安慰，「還疼嗎？」

「娘，我是神醫的兒子，這點傷雖然看起來可怕，其實一點也不疼！」

柳盛軒強顏歡笑，努力寬慰著母親。

她的眼眶再次被淚水潤濕，怎麼可能不疼呢？

他依然是那個天真未脫的孩子，稚嫩的臉龐上每一寸皮膚都牽動著她的心。

那一夜，柳蘭昭與三個孩子在扶風宮內的歡聲笑語，使得戚璟衍的心情如同被擰成了亂麻。

直至夜深，等到她沉沉入睡，他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回到主殿那張華麗的龍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