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飯菜有毒

第4章 飯菜有毒

她不是陳昭,也不是陳國公府的六公子。

她是陳韶,陳國公府三房不足為外人道的七小姐,與六公子是龍鳳胎。

他們的父親陳知遠是陳國公的嫡三子,也是戍守邊關的大將軍。

十八年前,陳知遠戰死沙場,身懷六甲的陳三夫人在扶棺回京時,因遇劫殺而動了胎氣,提前誕下了她與陳昭。

因不足月,她生來便氣弱。

又因劫殺不斷,無法全心養護,她氣息漸無。

在瀕臨死亡之際,一遊方的老和尚從此路過,斷言她命薄,需以男兒身寄養於廟庵之中至少十五載才可避禍。

陳三夫人雖不舍分離,但亦不能眼睜睜看她死去,只能將信將疑地將她託付給了那老和尚。

老和尚將她帶到秦嶺深山的破廟之中,交給藏身於此的蕙音,囑託她好生教養。

蕙音不知是何身份,不僅調理好了她的身體,還傳授了她武功與醫術。

兩年前,也就是她及笄之日,京中突然來信,陳昭遭奸人毒害,已危在旦夕。

她來不及多想,便辭別蕙音,疾馳回京。

本是打算醫治好他之後,再回秦嶺繼續伴在蕙音左右。

哪知陳昭中毒已達十年之久,且毒入肺腑,非一朝一夕就能養好。而她用盡所學救醒他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是一個好字,之後就是讓她偽裝成他,以擔不起大理寺卿的重任要出外磨礪為由,暗查正策劃謀反的奸臣亂黨!

不容她拒絕,便又告知她,他們的父親是被人盜取了行軍布陣圖,才被敵人圍攻而死。又告知她,母親回京途中所遇截殺,就是奸臣亂黨所為,其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他們的母親繼續掌兵。

到此時,她才知道他們的母親,竟然是位女將軍。

此後,不等她反應,又告知她,蕙音是前藥王谷的谷主,因常年率弟子奔于軍中救治他們父母親所掌的陳家軍,才慘遭奸臣亂黨屠戮。眾弟子皆死,只她一人重傷逃出。

兩個生她,一個養她。

無論哪一個的恩情,她都沒有辦法拒絕,又何況是兩個加在一起。

於是,她用了兩年的時間學他的一言一行和了解他從小到大的各方各面。

之後,她就接了皇上欽點陳昭為大理寺卿的聖旨,並以他的身份來了這裡。

然而誰也不知道的是:她其實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是南河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物證鑒定中心的法醫。

因同時忙碌著兩樁連環殺人案而猝死在了解剖台前。

再醒來,她就變成了一個剛呱呱墜地的嬰兒。

「公子,案宗拿來了。」蟬衣清脆的聲音拉回了陳昭、不對,應該是陳韶飄遠的思緒。

接過案宗,等傅九拉好繩子,陳韶將案宗一個一個掛上去后,退開兩步,看著一樁樁案子,心情沉重地走到元和六年七月的第一樁案子跟前,再一次細讀起來。

這些案宗是她在離京之前,特意從大理寺的資料庫里翻找出來的。

元和六年及元和十三年的案子發生時,出任洪源郡太守的是李保中。李保中雖然沒能查出兇手,但對每樁案子的記錄卻十分詳細。

「磨墨。」將案宗從頭看過一遍后,陳韶吩咐。

蟬衣磨完墨,又鋪好紙,提筆蘸滿墨汁,遂遞向她。

陳韶握筆,快速寫下:

元和六年、元和十三年連環殺人案受害者共計十七人。其中五十到六十五歲婦人計六人,二十到三十五歲婦人計六人,二到七歲男童計五人。

兩起連環殺人案雖間隔了六年,但作案對象並無明顯變化,作案手法從割頸到虐屍為逐步發展,呈一定的規律性,故兇手系同一人或同一伙人,可併案調查。

涉案的村鎮共計十一個:大葉村、周公村、雲河鎮、長河村、小常村、萬安村、李家溝、文海鄉、小田村、趙家村、平高鄉。

雲河鎮、小常村、李家溝、萬安村、文海鄉、大葉村均犯案兩次,是否有特殊原因?

涉案的十一個村鎮,均分佈於洪源郡西北方向。

除小田村隸屬洪源郡下轄的漢源縣外,其餘十個村鎮均為洪源郡直轄。其中,小田村距離雲河鎮僅二十里。

兇手單一地選擇這個方向作案,還屢屢逃脫追捕,足證他對這些村落熟識,極有可能住所也在這個方向。偵查方案可定為與這十一個村鎮經常有往來之人。

所有死者不論年紀大小,均有反綁雙手的動作,可見兇手力量不強或是對自己的力量不夠自信。

停下筆,陳韶後退兩步,稍作思考,又在可併案調查後面添話道:老婦人、婦人、男童,作案目標固定,手段逐漸殘忍……兇手在泄恨。

恨意何來?

屍體被發現的地點是否為案發第一現場?

弄清楚這兩個,或許能成為破案的關鍵。

「公子,張大人送酒席來了。」傅九從門外探進來腦袋,聲音夾著雨聲,顯得瓮聲瓮氣。

「看不到公子正在忙?」蟬衣低罵著走過去,朝門外看一眼后,不滿道,「公子不是說過不要酒席了嗎?」

傅九壓低聲音:「也有清粥小菜,說是知道公子久病初愈,一早就讓人做著了。」

蟬衣呸一聲:「他都不知道公子要來洪源郡,如何一早就讓人做著了?」

傅九聳聳肩,表示他不知道。

陳韶擱筆:「將清粥小菜送進來吧,酒席……送去給羽林衛。」

傅九應一聲好后,閃身出去,片刻便將清粥小菜端了進來。

雨聲未停,打著院里的美人蕉啪啪作響。

陳韶就著蟬衣端來的銅盆凈過手,走到桌前坐下,拿過勺子正要盛粥,忽然止住動作道:「去知會張大人一聲,將碰過這清粥小菜的人都請過來,再調幾個羽林衛去守好做粥的廚房。」

蟬衣迅速上前兩步,取下髮髻上的銀釵攪一攪粥,又翻一翻菜后,看著發黑的釵尖,俏顏立刻一沉,「是砒霜!好大的膽子!」

傅九一聽這話,顧不得撐傘,便一頭衝進了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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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大理寺女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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